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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个女子鞠躬尽瘁(2 / 2)

……

次日,汐瑶未去送那薄命人儿最后一程。

她在赤昭殿呆了整日,直至傍晚时分,才又带着豹儿们出去散步。

正逢落日,她择了个能视野极佳角楼望向天边那处,兀自观赏余辉散尽前的美景。

便是这会儿,又得人来扰她的安宁。

徐锦衣提着官袍爬上角楼,望到汐瑶背身站在一端,他气还没顺平就先连连哀嚎,“璟王妃让下官好找啊!”

一听这声音,汐瑶又生出几丝诧异。

与她要好的统统不见人影,这常年累月不相干的,都一股脑儿的冒了出来。

怪哉!

盯着天边尽头的那片火红的晚霞,她头也不回,答道,“徐大人真会说笑,我自然是好找才能让大人找到,若不好找,你认为你真能见到我么?”

徐锦衣被她说得一愣,连脚步都不由顿下。

先他在赤昭殿时还专诚问过,管事的小公公不是说,近来璟王妃很是随和,并未因皇上大丧而太过悲痛吗……

怎的他一来就被她言语所刺?

“下官……没这么讨王妃的嫌吧?”走到她身后,徐锦衣摸着自己的面皮讪讪。

汐瑶不喜不怒的斜目看他一眼,道,“蒙国汗皇登基,徐大人奉旨出使,看这一身风尘仆仆,应是刚回京,前来复命吧?”

“什么都瞒不过王妃这双……聪睿的双眼。”徐锦衣恭维道。

“大人既是进宫复命,来找我做什么?”她聪睿的眼睛委实不想看见他。

“话不能这么说啊……”红霞染得徐锦衣那张老奸巨猾的脸庞红润得像是饮了陈年佳酿。

可汐瑶却觉得,他是这世间少有活得清醒的人!

他仰头对天长吁短叹,“下官在回京途中才得知皇上驾崩,心下怅然得很。”

走的时候还在先皇大丧期间,不想回来,新皇又成了先皇,让他这怀着忠君报国之心的小官……情何以堪?

汐瑶眯起眼怀疑道,“你会怅然?”

此人在她前世时,被云昭皇帝视为左膀右臂,是大祁史上最年轻的右相,真真不容人小视!

再想祭祖大典那日,为何会是他带宝音四处闲逛,还逛到了藏墨阁……

“王妃为何这样望着下官?”

得徐锦衣笑眯眯的问,汐瑶回神来。

既然是送上丨门的,她便开成公布的问,“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只有徐大人能为我解惑。”

他似等这一刻已经许久,只道,“乐意之至。”

汐瑶直言问,“徐大人到底为谁效命?”

闻言,徐锦衣眼中毫不遮掩的溢出对她的欣赏之色,“吾皇……果真没有看错人!”

吾皇?

真不知道他心里的皇帝到底是哪个!

才是想罢,再听徐锦衣道,“下官心里的皇帝,自然是——”

他抱拳对着东皇陵那处深深一拜。

汐瑶霎时了然。

他拜的是天烨帝!!

“所以那日你是奉命行事,把宝音引去藏墨阁,只没想到我先去了一步,我说得对吗?”

每每想起祭祖大典那天发生的事,汐瑶就觉得蹊跷。

祁尹政自来是那布棋之人,怎可能对两个儿子的密谋未曾洞悉?

又那么巧,他在时局最混乱时毒发身亡,赛依兰一死,祁云澈回到蒙国继承汗皇之位,一切看似顺理成章,当中被动了多少手脚?

有多少是旁人不曾察觉的‘理所当然’?

徐锦衣四下看看,又对汐瑶躬了躬身,“王妃心如明镜,已无需下官多说。”

低眉看着他那颗状似臣服的脑袋,汐瑶冷笑,“徐大人,做摆布大祁史册的人,可觉得痛快?”

他不抬头,也不否认,“那也承得皇上厚爱,才委以下官此重任。皇上说,他有那么多儿子,不能独独偏袒一个,如此结果,对诸位王爷才是最好的。”

如此,祁尹政的每个儿子都可以为自己争,这才是各凭手段!

“是么……”汐瑶不认同。

祁尹政将他本该继承皇位的儿子推到了蒙国去,让祁云澈成为汗皇,而后,这一盘散沙,将由谁来收场?

从袖中取出那封信,汐瑶将它交给徐锦衣,“我对这些事无兴趣,既然大人喜欢,又难得在回京后还惦记着我,这样东西我就交给你了。我想,你定能擅用。”

徐锦衣双手把信接过,只看了一眼,意外的颜色便在他脸皮上忽闪起来。

他忍住大喜,遂再卖乖的问,“王妃……是不是还漏了一样没给下官?”

汐瑶对他正以脸容,“为何你不先看看里面的内容,再问我呢?”

看先皇写给明王殿下的亲笔信?

徐锦衣有些汗颜。

汐瑶侧身看向远处,道,“别说你不敢。”

“倒不是不敢……”他假装谦虚道。

二人正说着话,从角楼西面走来一行人。

他们停下交谈,同时向那处看去,就见一群穿着素白衣裙的女子缓缓行来,那是今日为平宁公主出殡的贵女们。

看她们前往的方向,应当是皇太后的寝宫。

再过一阵子,兴许就要改口称纳兰岚为太皇太后了。

当先的两张脸孔,汐瑶有许久不见,两个都是她曾经的好妹妹。

而今她在高楼处,她们从下面经过,心中是怎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呢?

恍如隔世?还是想唏嘘一声便作罢了?

曾经……

那些也都只是曾经。

徐锦衣眼色极尖,来人还未走到角楼最近处,他就先叹道,“慕二小姐的腿脚看起来应是好得差不多了,虽还有些跛,但不留心是看不出来的,着实不易,着实不易……”

言毕他再将脖子探长些,盯着慕汐灵旁边的女子,大惊小怪,“哎呀……没想到左相家千金肚子有这样大了,难为了四方侯,圣上这一去,怕是孩子满月了才能行洞房之礼吧!”

听他大不敬的絮絮叨叨,汐瑶听了只觉好笑,况且他说得也没错。

“这些时日徐大人不在京城,消息却灵通得让人心生佩服。”

“王妃太看得起下官了。”徐锦衣闲闲的与她搭话,“只下官也有一事至今不明。”

“说来听听。”

“如今下面那二位对于王妃来说,要捏死实在太容易,为何还要委屈了四方侯,娶她们过门呢?”

“徐大人,你真是好胆色!”汐瑶开始有些明白,为何祁尹政会重用他了。

她美目注视着下方经过的人儿,若有所想的说,“你不会不知我的用意。”

看,就在他们说话这会儿子,下面那干女眷不知缘何停了下来,还起了争执。

站在高处的人一目了然,那当中分成两边对立,一边是大祁尽忠,建功无数的慕家二小姐慕汐婵,一边是左相之女袁洛星。

吵什么呢?

皇上都驾鹤西去了,为一个陈月泽?

不,她们一生都只为自己!

“我为何要捏死他们?”汐瑶好笑道,“看她们自相残杀不是更好?”

死对这京城里的是非之人来说,那都是天大的恩赐和解脱。

再说,她们还不想死。

徐锦衣眉目间满是清明,不禁又说起恭维话,“可惜王妃是个女子,否则下官真是……”

“不用太失望。”汐瑶打住他将说的话,目光垂下定在他手里的信上,“你还有机会为一个女子鞠躬尽瘁。”

祁尹政最终选了他的三儿子?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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