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婵被挤到一边,此时再耍不起狠,也说不出刻薄话。
唯有僵滞的站立,听那一声声对她的指责。
“这……”徐锦衣在上面望得一清二楚。
将才就在汐瑶说完那句的同时,是袁洛星猛然间往后狠狠仰倒去,自个儿摔着了?
发生得太快,就是周围的人都反应不及,单一瞬间,像是她被慕汐婵推了一把……
徐锦衣目瞪口呆,“这就是所谓的……栽赃嫁祸?”
汐瑶看他表情艰难,很是难理解,又很是无法不理解!
她淡笑,“大人觉得女子间的争斗,与朝堂上相比又如何?”
徐锦衣都没做多想就道,“自然是不能比的!朝堂上谈论的是国家大事,民生百态,才将……才将虽让下官长了眼界,只细细一想……”
“你觉得也不过如此?”汐瑶问。
徐锦衣面僵僵,找不到更好的说辞,便点了点头。
汐瑶与他见解不同,“可是这么多年了,太后娘娘与袁太妃也是这样过来的。”
“太后娘娘与袁太妃的手段更要高明许多。”徐锦衣奸猾道,“王妃可是将慕二小姐与袁小姐抬得……太高?”
“有吗?”汐瑶扬眉。
直至袁洛星被抬往太医院方向,她抬首来,再不看多看,娓娓道,“今日我会在这里,是因为赤昭殿里有个小公公同我说,此地看落日极美,想来徐大人也是从他那处得知,否则怎晓得来这处找我。”
“王妃的意思是……你是被人故意引来的?”徐锦衣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汐瑶不否认,“我先没想那么多,奴才讨好主子的花样多得很。我喜在午膳和晚膳后出来溜两圈,宫里头人人都晓得。”
没想到竟然被利用了。
她亦是看着好戏,慢慢理清的思绪。
闻言,徐锦衣不免再探头出去多望一眼。
下方人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慕汐婵一人孤身站立,在她旁边不远处,两个宫婢和一个太监安安静静的候着。
看起来像是等候她差遣,只刚才发生那么大的事,袁洛星肚子里的又是四方侯的骨肉,说他们是在盯着慕汐婵的行踪也不为过。
徐锦衣疑惑,“慕二小姐专诚引王妃来看戏?”
看她如何迫丨害袁洛星?
“二妹妹引我来,是想让我看她受人欺辱的模样,以此提醒我,她是慕家的人,与我还有灵儿此生都脱不了干系。”
慕汐婵腿脚利落之后,忙不迭的想嫁给陈月泽,这当中诸多阻挠,她不得依附,慕汐灵断不会帮她,她自然会把注意打到汐瑶身上。
“至于星儿……”
说起她,汐瑶淡然的神情里多出一丝残忍,“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就生不出来,算算日子也差不离了,恐是她自己察觉异样,借了这个机会对付婵儿吧。”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看到一场风波暗涌的好戏。
一个赛过一个的机灵,一个比一个想得更加的深远。
如此这般,徐锦衣还敢小视她们么?
“下官心悦诚服!”他惭愧低头。
汐瑶已是意兴阑珊。
看着这天色渐暗,这皇宫又将置于夜色之下,十年百年如一日。
变的,只有在宫里争斗的人。
她从未喜欢过这里,为何如今还要留下呢?
思绪不觉间又飘忽到远处去了,得徐锦衣又在耳边道,“并非下官怀疑王妃,只是……”
他露出费解,如同真的不明,“王妃为何会晓得袁小姐肚子里的孩子生不下来?”
汐瑶斜目诡异的看他,那眼色刚扫过去,他即刻假装窝囊低头。
真是个绝顶聪明的——伪君子!
对着这样一个十分动人察言观色,装愚钝看人心的朝臣,汐瑶都有些想过一把做女皇的瘾了!
“告诉你也无妨。”她欣然道,“星儿最初得知自己有孕时,就曾动过不要的念头,只被一个人劝下了,那人同她说,四方侯是个心软的,借此机会告诉了他,加上左相的威望,就是顾及着这个孩子,太公主和陈国公也只能将人迎进门了。”
一边说,汐瑶回想起当日在煜王府外那一幕,还有颜莫歌告知她这些时候那极其得意的坏嘴脸。
不禁,她才察觉对那嘴毒的玉面公子甚是想念。
半响闪神,末了她才继续道,“只可惜劝解星儿的那个人别有用意,不是个心善的,故而在约谈她时,就与她的茶水里落了一些东西。”
袁洛星的孩子怎可能生得出来呢?
初初时候,是她不珍惜陈月泽。
而如今,陈月泽已经不会爱了。
“这孩子最多长到五个月就会变成死胎,算算时日,她这肚子该满六个足月了,再不想法子将其排出体内,她性命堪忧。”
汐瑶话音平静的说罢了,幽然叹息,“二妹妹千算万算,不曾算到星儿舍得拿腹中的孩儿来设计她,舍不得也要舍得的事,送上丨门的替死鬼,唉……”
前世她被人算计,今生她算计别人。
直至此时,光是看看都唏嘘不已。
有什么意思?就算争赢了,能得什么?
陈月泽的心?
他早就是个无心的人……
见汐瑶神色眉眼尽是怅然,徐锦衣对她假装宽慰道,“王妃还请看开一些,宫里就是如此了,况且,离了这深宫,外面,人心一样险恶。”
“徐大人言之有理,那么——”
“那么?”
迎着慕汐瑶递给自己的诡笑之色,徐锦衣忽然觉得不太妙。
遂听她吩咐道,“既然徐大人知道了今日发生的来龙去脉,烦请多跑一趟,将此事巨细不漏的告知四方侯吧。”
徐锦衣默了默,摊上不想管的事,他忽然感到很苦恼。
还没等他想个说辞推拒,汐瑶再道,“对了,关于死胎一事,找关御医给星儿看看吧,他定能望出蹊跷。”
即便举世无双的陈公子已然不会再爱,汐瑶也不忍心让慕汐婵和袁洛星之流站在他身旁,将那些世俗苦恼带给他。
璟王妃用的是命令的语气,他拒绝不得。
左思右想,明知会得罪人,也只有咬牙应下,“下官定不负王妃所托。”
“没事了,大人请回吧,莫扰我清静。”来人不得利用价值,汐瑶连官腔都不与他多打。
徐锦衣老实的转身,行了两步,才似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骂着自己的记性,又折返回来。
汐瑶同时转身,与他一记‘早有所料’的笑,“还有何事?”
藏匿在先帝身边的红人碎步移上前,靠近了那女子,之余四下环顾,生怕被谁瞧见当成把斌抓去。
其后,他才鬼祟道,“王妃不想知道下官此次出行北境有何收获,或者……有没有受谁人之托吗?”
“我想哪怕是祁煜风和祁明夏都不曾想到,钦天监的徐大人,芝麻小官,竟得先帝委以重任,更甚亲自插手祁国国运兴衰,谁主国君?”
汐瑶伸出芊芊素指,指向徐锦衣放她刚才给他的那封信的胸口位置,笑盈盈的威丨胁,“可是我是小女子,这天下兴亡同我没有丝毫关系,徐大人信不信,若我疯起来,比平宁公主还可怕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