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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祈台之舞(1 / 2)

汐瑶到张家的次日清晨,东都行宫内,一道圣旨下。

二皇子祁煜风接旨后即刻往东都与河黍节度使嫡孙女璃雅郡主张清雅完婚,其母妃皇贵妃袁雪飞随同。

而在同时,十二皇子祁璟轩遵皇旨赶回京城,与三皇子祁明夏共同协理朝政。

传言自东都起,都说,这天下三大望族鼎立的局面,很快就要改变了。最先成为弃子的,会是哪一家呢?

…棼…

七日后,忘忧山。

天已渐凉,置身花园假山顶的八角亭内,袁洛星看着宫人们往来忙碌,手里捧着各种煜王大婚的器具,这几日都是这般,越往后会只会越加忙碌。

虽说祁煜风是她的表哥,可是这些……与她有什么相干呢先?

静静看了一会儿,她感到索然无味,遂收了身姿,转回去看石桌上爹爹离开前给她布的棋局。

那是个两军对垒、险情重重的局,只有一种解法,错一步,满盘皆输。

早晨的半刻钟爹爹叹息好几次,当中苦恼为何,袁洛星是知的。

祁煜风娶张清雅,喜忧参半。

喜的是今后在地方上有了张悦廉这等要臣的支持,忧的也是此。节度使手握重权,自古都是帝君心头一根刺,不动心疑,动了又担心被反刺伤。

当今天烨帝神武英明,表哥有心拖延婚事,他不会看不出来,既是这般势在必行唯有两个可能——

“星儿。”

思绪正是翻涌得激烈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唤了声她的名字,随之,雷格出现在她眼前。

见到来人,袁洛星不悦蹙眉,“你来做什么?”

“怎么?”雷格左右看看,毫无顾忌的笑了笑,“我为煜王效命,无人不知,与煜王的表妹亲近些有何稀奇?”

她不反驳,略沉下厌恶的眸光,望着那张错落的棋盘,问,“慕汐瑶死了没有?”

“你不是说想让她死在自己手里吗?”笑着在她对面坐下,雷格道。

袁洛星手中执着白子,举棋不定,却是自得道,“夜长梦多,她在张家定不会好过,她死了我便能安心些,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又何苦执着当中过程。”

虽眼前解不开的棋局让她苦恼,可只要一想到慕汐瑶此刻身在张家,没准已经受尽折磨而死,她就感到通身舒畅,释然了。

“只怕你要失望了。”见她眼底的笑快藏不住,雷格实在不忍当头与她泼冷水。

眼皮一掀,袁洛星费解望他,“你什么意思?”

“派出去的探子回,慕汐瑶不但没死,还在张家过得风生水起。按照河黍的习俗,今日正是她与张清曜前往水神庙求良辰的佳期。”

“没死?”讶色只在她明艳的脸容上停留半瞬,袁洛星转而露出欣然微笑,“也是,她哪里是这样容易对付的。”

不愧是她自小就当作对手的人,不愧是让她几次三番栽了跟头,恨之入骨的——慕汐瑶!

看着她神情明灭得飞快,雷格好奇问,“你是失望多些,还是开怀多些?”

“都没有。”垂在棋盘上的手分明都要将棋子放下,顿了顿,袁洛星又收了回来,道,“眼下不得闲去管她,她亦是自顾不暇。等表哥大婚之后,她还有命回京城再说吧。”

雷格面色沉稳,却挑音疑惑的‘哦’了一声,“看你胸有成竹,可是料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将军耳聪目明,是为表哥护送迎亲队伍的不二人选,你会不得丝毫察觉?”

“在下只是想听听小姐的见解。”

“我的见解?”袁洛星目露狡黠,与眼前这个时时看自己都不掩饰占有欲的男人直视,道,“张家权势熏天,皇上轻易不会改变现今的状况,表哥娶了张清雅,看似对他和袁家有益,毕竟封臣只臣服于天子,可是……还有一种可能。”

“愿闻其详。”雷格毫不犹豫的替她落下一子,霎时,纵横交错的棋盘上,白子棋势明朗。

袁洛星意外的扬了扬眉,眸里忽闪出光亮,“没想到你还会下棋。”他此举显然讨得她欢心。

摊开双手,雷格让她欣赏自己。

在袁家嫡小姐的面前,哪里还是曾经那个目光短浅,粗鄙卑劣的地方恶霸?

他和京中的达官显贵一样穿着绫缎锦袍,刀削的五官分明俊美,充满霸气,至于学识?将将他才为她的白子找到唯一的出路。

这个男人和她一样,拥有非常之多的可能性。

从石凳上支身而起,袁洛星倾姿靠近他,就像是在靠近一只危险的兽,继而,她探手抚摸他带着粗狂美感的面颊,投影了他身影的灼灼美目中,终于有了欣赏。

“那种可能,你不会不知。”

皇上赐婚煜王,许是将这天下交给了祁煜风,连同应对张家的对策。抑或者……借自己的儿子,对付威胁了大祁天下的封臣。

这场大婚,必然血雨腥风。

正是二人对视着,亭下看不见的地方,忽而得人轻轻唤了声‘雷爷’,毕竟人多眼杂,并非长久说话之地。

闻声,袁洛星松开手坐了回去,神情也冷淡了许多,“没事的话请将军先行离开。”她不愿意太多人见到他们在一起。

雷格并未显得多失望,只要是他看中的,那便是早晚的事。

走之前,他似想起一件,回首来对已经不再望自己的袁洛星道,“忘记同你说一件事,密探来报,云王这几日并非陪胡狄王子狩猎,而是去了南疆苗域。”

南疆苗域?

抬起臻首,雷格已经下了假山离开了,袁洛星却因他的话而拧了眉头,祁云澈去那个地方做什么?

思索半响不得其解,她叹了口气,自作聪明道,“算了,反正不是去河黍就好。”

……

洛州,张府。

茗香苑中,汐瑶方才用了早膳,在梅兰竹菊四婢的伺候下换了装扮。

河黍得一条宽阔的河域贯穿始末,故而此地百姓信奉水神,按照当地习俗,望族子嗣成婚,是要前往水神庙请巫女占卜良辰吉日。

来到洛州多日,总算得个出门的机会,汐瑶自然是欢喜的。

因着是为自己求婚期,故而这天她的打扮稍嫌鲜艳富贵。

秋意甚浓,宝蓝色的绫缎裙正好将那败了的天色给点明几分,配以东珠为主的头钗和项链,别有一番小女子灵媚娉婷韵味。

“这是早上霜老姨太亲自吩咐奴婢送来给姑娘的。”甄菊一边说着,一边为汐瑶梳头。

旁边甄梅笑盈盈的搭腔道,“恭喜姑娘!这套东珠首饰是老姨太进府时老太爷所赠,相当名贵,老姨太年轻时候都极少拿出来戴,今儿个将它赠给姑娘,便是认定了姑娘是自家孙媳妇了。”

“是啊,奴婢这厢给姑娘贺喜了!”甄竹讨巧的对汐瑶福了一礼,看她的眼色里全然将她当作未来张府的女主子。

初入张府那夜杀机重重,整个府上都笼着阴郁诡异的气息。

百名府卫将清风阁围得滴水不漏,齐齐弯弓,只等里面发号施令,便将那女子当即射杀。

翼宿、张宿还有在暗处的轸宿几个急得冷汗沁湿了背脊,他们都是一流的杀手,每个人都能以一敌百,可是要在那样的困局中将那女子救出来亦是相当难的。

然,就在都认定了慕汐瑶死定了,就在颜家忠心耿耿的死士欲强行闯入时,忽然风平浪静。

坐在鎏金打造的梳妆台前,汐瑶淡淡望了她一眼,“婚期都未定,这礼未免行得早了些,待我真的入了张府你再拜我也不迟。”

这话可要容人多想,仿若意思是这亲成不成得了,兴许还能另有文章?

甄竹几个齐齐一怔,哪里想到这慕汐瑶说话直接成这样。

她们好歹也是老姨太拨来伺候她的大丫鬟,打她们的脸不就是驳了老姨太的面子么?

“姑娘,话不能这样说。”甄兰叠了双手在身前,状似恭敬,那话音却压根不客气。

汐瑶好笑的问,“那该如何说?”

甄兰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闻声便扬起下巴,正欲与她说教一番,哪知口都没开,就闻院外传来几个三等丫鬟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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