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姿轻如掠燕,又如一抹舞动的水韵红绸,随着极快的速度,在众人眼眸中拉出一道优美柔软的红霞。
她以为自己稳赢,不想便是要冲过终点时,余光瞥见左侧突然多出一个稳健沉着的身影,她以为是平宁追了上来,移眸看去,心中一惊!
竟然是慕汐瑶!!
只一刹,那女子神情专注,眸色沉凝,仿佛根本没留心自己将谁超越过去。
而她却又是极快,让袁洛星始料未及,手中的鞭子还未再扬起,那心中胜负已定,追不上了……
输给慕汐瑶?
叫袁洛星怎能甘心!
就在自己将被完全赶超的同时,抓住汐瑶扬鞭的刹那,她心一横,大叫了声,接着身形一偏,往右侧栽倒了下去!!
那娇小的人儿在草地上连滚几圈,随后赶上的平宁亦是一惊,勒紧缰绳想停下,否则袁洛星怕要折在自己马蹄之下!!
那疾驰中的马儿怎可能轻易控制住,被平宁如此一拦,立刻发出不满的嘶鸣,扬起前踢,狂躁不安起来。
落马的袁洛星就在她马蹄之下,左躲右闪,触目惊心!!
汐瑶根本不知身后发生的事,在冲过终点时,整个人全然松懈下来,任由白羽再跑出些许距离才回头望去,才见到那危险至极的一幕。
煜王等人已经冲出长亭,策马涌了过来。
祁明夏更是当先,凤眸微眯,擦过平宁身边时,探手将她从那被惊了的马儿背上捞走。
平宁已是吓得面色煞白,不发一语。
其他人再上前来制住那疯马,袁洛星才是得救。
幸而虚惊一场,人没有受伤,只不过她人就稍显狼狈了,那身红衣裳上沾满泥土,一张小脸更惊得花容失色,毫无动人之姿。
汐瑶掉马回身,来到她们这面时,风波已经平息。
祁煜风正扶着他那利用价值正盛的表妹,关切她可有受伤,这人是他今日带出来的,若有个磕磕碰碰,少不得要被左相扰个清静。
袁洛星看上去被吓坏了,颤颤发抖,半响不语,却在见到汐瑶时,忽然双眼通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汐瑶姐姐……你为何如此对我?!”
得她声泪俱下的质疑,汐瑶蓦地一愣,根本不知自己将她如何了。
众人也跟着不解,再听她哭着道,“若你想赢,星儿大可让你便是,为何你要用马鞭打我?”
听她说来,大家再回想方才,仿佛是慕汐瑶与她擦身时扬了一鞭,可他们所处离赛道太远,也只能依稀看个大概。
真为如此的话,那袁洛星为躲开而坠马也就说得过去了。
毕竟之前她与众人在天青山谷中围猎,那里面地势要复杂得多,她都能游刃有余,没道理来了这平地上,反而还摔得惊心动魄。
闻言,汐瑶又惊又诧,“我扬鞭打你?你身上可有伤痕?”
赢不了就耍赖,还陷害到她的头上,她才不依!
“真要有了伤才能作数?”开声的却是祁煜风,听着话语中已有怒意。
见得袁洛星双眸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那一众人反映也是极快,既然煜王要将此事坐实,便开了口纷纷附和。
只有祁璟轩为汐瑶辩解道,“不可能!汐瑶不是这样的人!”
“那她是如何的人?”祁煜风将袁洛星扶了起来,对他咄咄逼人道,“十二弟,她是为你赛的这一场,不想输,自然会使些手段。”
听他说来,汐瑶登时怒火攻心。
原来在她超了袁洛星时,这些人的心思算盘就转了起来,她今日还真赢不得了?!
“煜王真是高看小女子了,这比试的赌注如此大,谁不想赢?方才汐瑶一心御马,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再者汐瑶也不如煜王有本事,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放肆!”当即有人大声呵斥,“小小将门之女,竟对王爷出言不逊,粗蛮成性,难怪会使出那等卑劣的手段!”
汐瑶闻声望去,见是个三十来岁的生面孔,不用想都知他是煜王的人,她昂首冷笑,反问道,“这位大人说小女子手段卑劣,敢问你可是看清楚了?”
却得她一眼,那人又不说话了。
袁洛星坠马这处离他们方才所在的长亭至少有半里之距,正是烈日当头,阳光强烈刺眼,哪里可能将这面发生的一切都看得仔细清晰?
冷绯玉给那冲汐瑶出言不逊的人递去一记冰冷之色,再道,“依我看,只是一场误会,袁小姐的马术自然精妙,慕小姐也不逊色,这比试之间,难免有个磕碰摩擦,方才慕小姐专注策马,所用的骑术之惊险,是不可能有那空闲去加害旁人的。”
听他说来,众人又觉有理。
慕汐瑶那身姿惊险,大家亲眼所见。
况且当时就算她不使什么阴谋诡计,赢的也定是她,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去伤袁洛星?
然而先有煜王开口计较,他的人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祁明夏带着平宁掉马而归时,两方人已经争执得激烈不休。
要怪就怪这赌注下得太大,向来祁煜风都不是好惹的,如今袁洛星肯以身犯险,与他制造机会,他怎可能不借机发挥透彻。
见平宁安然而回,立刻有人将话头移到她身上。
“我们都没看清楚,那平宁公主离得最近,定是看清了的!”
“没错!公主,你方才可望见了?”
一听众人全然将疑惑投向自己,才平复心绪的祁羽筠微有诧异。
之前她紧随二人其后,却是在看到汐瑶超过袁洛星时,心里还跟着紧张了下,就在那时,却见袁洛星没征兆的往旁边栽倒了去,连她都惊恐不已!
正欲开口为汐瑶辩解,却得扶自己下马的祁明夏重重按了自己的手臂一下。
得了这暗示,祁羽筠立刻醒悟。
此时二哥哥和冷绯玉等人争执不休,那之前她们几个女子的比试是要作废还是要将此……闹大了去?
若真要借此大做文章,这当中得利的又会是谁?
虽三哥哥并非母后亲生,却待她比至亲兄长更加悉心,所以今次只能对不住汐瑶了……
“方才我只顾着往前追,烈日又太盛,我也没有看清楚……”
小声说完,祁羽筠将头垂了下去,生怕再被多问。
她说罢,祁煜风满意的扬了扬眉,望向同是一脸冰魄的冷绯玉,“既然无人看清,这比试当如何算?”
他的目的便是主持秋试的资格,就算自己得不到,也要将祁璟轩第一次表现的机会给搅黄了,让他连出头的可能都没有!
看平宁的表情便知她说了谎,奈何她不愿将真相道出,谁都没有办法。
只不过想起之前才与她一道策马,交心而谈,汐瑶顿时觉得委屈,人情凉薄。
就在这时,马场上忽闻一声极其响亮高昂的嘶鸣!
众人随之望去,就见祁云澈骑着骏马,疾驰而来,他一手持缰绳,一手握着张大弓,直向那马场尽头立着的一排靶标奔去。
他这一举来得突然,祁明夏等人都瞧不出端倪,不由纷纷面露不解。
只见还离那靶标还有五百来米距离时,祁云澈已然拉弓搭上支羽箭,飞驰的马儿急急狂奔,那箭从弦上飞射而出,竟是正中靶心!!
登时立刻有人惊叹,云王这一箭射得妙绝!
那样远的距离,只怕让新科武状元来都做不到吧。
感叹罢了,又才反映过来这面的事还悬而未决。
祁云澈射出那一箭后便策马而来,人还骑在马上,一身桀骜,冷冷望着惊魂未定的袁洛星道,“是你自己摔下去的,本王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