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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我你还太嫩(1 / 2)

离御花园最近的佛堂,是汐瑶前世最常来的地方之一。虺璩丣晓

云昭初年,煜王虽死,其余党却频频在暗中生事,后宫中百花争艳,以贤妃袁洛星为首,和冷家的二小姐德妃冷芊雅,为了一朝皇宠,斗得不亦乐乎。

而懦弱得连这群女人都不愿意面对的汐瑶皇后,成日最爱做的,就是自欺欺人的到这佛堂来抄经,为大祁和她所爱的夫君祈福。

夫君……

这词曾是她一生的依靠和眷恋,可现在想来真是好笑啊…峥…

偌大的佛堂,女子站在宽绰的案前,执笔在长长的白色宣纸上安静的抒写着,唯有正中的金漆佛像与她常伴。

黑色的地砖泛着黯然肃穆的光泽,无声,甚至能依稀听到外面的声响,更显这处的与世隔绝。

许是这场景太相似,让汐瑶频频出神客。

看到今日的纳兰岚与袁雪飞,她忽然想,若上一世的自己有而今一半的聪明,结果是否就会不同呢?

重获新生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亦是有所感悟。

人善被人欺,更之余她的无比懦弱。

而后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想朝夕霸占帝王的宠爱,却,又不可避免的其他女人分享这份宠爱。

争斗,历来凶残万千。

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汹涌。

谁都想笑到最后,而最后,终将成为飘荡在这宫阙的一缕孤魂。

争到了又能如何?

上辈子的她死了之后,袁洛星定能如愿以偿的做皇后吧,可那样的她就能满足了吗?

这会儿细细品味,汐瑶倒觉得,那才是她痛苦与担惊受怕的开端。

有时候死,亦无不是种决然的解脱。

至于方才那丝关于自己前生若能果敢些的想法……

笔尖微微的一顿,汐瑶眉头轻蹙,再无意识的将头摇了下。

那不是她想要的。

才子宴汐瑶本就不关心,让她在这里抄经图个清静,好过小心翼翼的伴着凤驾,明明不喜,还要装做八面玲珑的与人周丨旋。

从这点上来说,她倒要感谢袁皇贵妃的‘心意’了。

心绪几番回转,汐瑶总算真正平复下来,专注于笔下抄写的经文。

忽的,身侧那串赤色的排门隐有作响,似风吹,又似有人来。

汐瑶略微抬身偏头望去,就见最边上那道狭门迅速被人从外面拉开一条缝隙,继而那灵活的绿影闪了进来,行动之快!

“宋成远?!”

看定,汐瑶心上才舒缓了几分的情绪,全随着来人的出现而烟消云散。

这会儿他不是该与其他大臣公子一起,在辉明殿与皇上同饮吗?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

不难看出宋成远来时步履匆匆,继而他入内之后,先自行整理周身衣袍,对汐瑶的讶异不以为然。

罢了,他抬起头来,冲汐瑶邪邪一笑,移步走进。

“小爷爷一听说你冲撞皇后,被罚在这里抄经,就赶来了,如何?你可感动?”

隔着桌案,他站定,随手拿起那早就凉掉的茶饮了一口,罢了露出想一亲芳泽之意。

惊色只在汐瑶脸上晃过一瞬,见他喝了自己的茶,心头遂泛起丝厌恶。

转而,她却笑了起来,“我原先只知道你是个难缠的,却不想能在此时此地见到你,倒对你有几分另眼相看了。”

宋成远生在官宦之家,父亲官居要职,说起来也是个风流的,他母亲被抬进府时,家中都有好几位姨娘了。

不过他生母也算有几分本事,入府一年就生下他,为自己挣了个保障。

别说宫里的逞凶斗狠,就是在寻常人家有个两房妾室,都要为几亩田地争得不可开交。

宋成远知命认命,不能与嫡长子争高下,那至少要捡他能攀的山往最高处爬。

眼下显然他把汐瑶当成那座山,听她夸自己,更是露出舒坦得意之色,道,“你和陈月泽几个拿小爷我打遮掩,今日我来收些利息罢了。”

若是他做了还好说,偏他什么都没做,又没得任何好处,‘忍’这个字,向来不是他作风。

反正他本来有的就不多,索性做个亡命之徒,放手一搏!

所以一收到人暗中给他的信息,他便干干脆脆的寻到这里来。

汐瑶心中有数,纳兰皇后已经有言在先,当此时不曾发生过,那么就断没有派人告知皇上的道理。

是谁在暗中捣鬼,这并不难猜。

“把我这个人当利息?”汐瑶只看了他一眼,又当作恍若无事般,提笔蘸了墨,埋头专注的写了起来。

颔首,那语气清淡,波澜不惊。

“莫不是你想将那传言坐实,说不定皇上会赐婚,你就此搭上我武安侯府这条大船?”

汐瑶自嘲般的笑,抬头瞥他,“你真觉得我武安侯府这般好么?”

宋成远一怔,哪里想过这女子会淡定成这样?

他自认是个不善的,裕德街小爷爷的名号非虚,别人要将他当那三教九流,他能做三教九流的头头,也是种本事。

换做别家的小姐,别说与他独处一室,平日被他瞪上一眼都要吓得掉眼泪。

此前在国子监时,他虽和慕汐瑶不十分熟,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心思里有的也只是个弱不禁风的闺秀模样。

何曾想过她真性情是这般处变不惊,反倒让他不知进退了。

默然中,又听埋首写字的汐瑶自若道,“懂得放手一搏固然好,可人的命就只有一条,若丢了,就什么都没了。”

听出她的意思,宋成远脸上泛出狠色,“你要挟我?”

“不敢,我只是站在宋公子的角度为你考虑巨细而已。”

扬声轻叹,汐瑶坦然道,“我武安侯府如今只剩下空壳一副,就算今日被宋公子你得逞,我至多就是从了你而已,反正身为女子,总要找个归宿,好与不好,我都认了,只你可曾想过,皇上要为我指婚的真正意图?”

“我若知道还会在这里?”

宋成远是个只会耍狠的,今日有人给他暗示他就来了,哪里看得懂其中门道多深。

听他干脆道,汐瑶暗自好笑,同时觉得他看起来不若传言中那样卑鄙龌龊。

至少他敢作敢为,不失坦荡,就是少了些脑子。

“你会来此,无非想往高处爬,因你算准我清白被毁,为了自个儿和武安侯府的声誉,也只能认做是心甘情愿的,可你真如此做了,就算能娶我,也扫了皇上的脸面,今后别说你,就连你爹爹的仕途都忐忑,可谓得不偿失,再者……”

她往那紧闭的朱门看去,道,“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这儿就会有别人来,被她们看到你我独处于此,明日你声名更加狼藉,在宋家更被人瞧不起,而我……”

汐瑶无所谓的一笑,“嫁你便是。”

……

祁若翾猫着缩进佛堂时,桌案上那半柱香还未烧完。

打眼寻去,就得那女子静静埋头书写的身影轮廓,真真人淡如菊,命比纸薄。

她叹着气走过去,道,“要我怎么说你才好?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要迎头撞上来,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莫要说袁皇贵妃拿你当活靶子与皇后娘娘针锋相对,今日这一遭,我看就是你自找的!”

话语中多是责难,但汐瑶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了。

抬头与祁若翾四目交接了一瞬,便认命的勾出笑容,“我也没说不是自找的,依着我倒觉得这里清静。”

“那可不是,还能借个机会看看这些个人的虚情假意,瞧瞧你被责罚,平日被你护在心里头的二叔母和你家婵儿妹妹可有为你说过半句话?为她们做那么多,连滴水的回报都没有,你到底图什么?”

“我二叔母性情温和,婵儿又是第一次入宫,皇后娘娘要罚我,哪会是她们求两句情就能作罢的?”

自汐瑶决定那样做时,就没想过要得到谁的一句谢,她为的是慕家的未来,说到底亦是始于私心。

“况且强弱有别,如今我有这份能耐,自然要多做些。”

“你心胸真够开阔!”

见她这样,似认命,又似早已洞悉先机,做什么都心中有数,祁若翾拿她毫无办法可言。

“难道你不是第一次入宫?难道你家二叔母不得你帮忙就会活不成?要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今日只是罚抄经,明日呢?父皇真的下旨为你赐婚的时候呢?汐瑶,为何你总要将自己往火坑里推,让人谋算你?我真担心,若有一日你万劫不复,你找谁哭去?”

万劫不复?

汐瑶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到过深渊最绝望的谷底,还会怕了眼前的刀山火海么?

若眼泪能化解一切,老天又何苦让她辗转此生,重活一道?!

她才不要哭!

祁若翾苦口婆心的说教着,走到她正对面去,也不嫌弃她,拿了案上那杯茶就送了一口。

“欸,别喝!”

汐瑶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瞧着她把宋成远喝过的茶灌下肚去,小脸跟着一紧!

真是……要命。

“怎么?”祁若翾根本不知内里玄机,瞪着她水灵的眸,直勾勾望着汐瑶道,“本宫都不嫌弃,还来看望你,连口冷茶都不给么?”

这天越发的热了,外面的日头竟有些毒,晒得她眼晕。

这佛堂确实好,凉快!

“那个……宋成远刚喝过……”

先听到‘宋成远’三个字,祁若翾压根没想起这号人来,面上疑似一愣,再看看那茶,似有所想。

汐瑶她是不介意的,可宋成远是谁?

案前的人儿嘟囔道,“就是卫尉寺少卿家的五公子,长公主,你这动作也太利落了。”

卫尉寺少卿家的?

宋成远???

祁若翾硬生生的打了个恶心,手里的茶盏差点就稳不住碎在地上。

“他什么时候来的?可有对你不老实?”

大祁端庄的长公主狼狈成这样还不忘关怀自己,汐瑶心里又感激,又忍不住觉着好笑。

“自是有心人的设计,不过他也不是真的蠢,我打发了他两句,便在这里继续抄经,就等你来了。”

闻言,祁若翾连心头那点作呕都顾不上,一扬眉眼就道,“就等着我来?好你个慕汐瑶,在宫外翻腾不够,连进宫都不老实,还把本宫拉上陪你一道玩!”

聪明人不说多余的话,汐瑶对她责难的话受用至极,“那也要长公主给这分薄面,这场戏绝对比晚上的筵席精彩,我若不找公主一道看,没准你还会怨我不将你放在心上呢!”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步声,乍听急促又琐碎,且是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人!

“瞧。”汐瑶瞥了眼那方向,笑道,“这不开始了么。”

……

本在畅音阁听戏的纳兰皇后等人突然收到密报,说有人前往慕汐瑶抄经的佛堂与之私会。

那告密的是袁雪飞的人,纳兰岚岂会不知是她在暗中耍把戏?

可当着那么多贵族女眷的面,身为皇后,若不闻不问,堂堂大祁国母的凤仪何在?

宫中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又逢才子宴,纳兰岚只好领着众人来一探究竟,袁雪飞要生事,她陪她到底就是了!

那排朱门被当先的太监们一齐推开,佛堂内的一切全然置于来人眼底。

当中的汐瑶和祁若翾应声望去,先是呼啦啦的涌入大群手握长棍的公公,瞧着就与到端茶奉水的那些不同。

接着见到气势汹汹的纳兰岚大步阔进,继而随后的还是之前在御花园的人。

只皇后娘娘看到里面的是两个女子,紧绷的脸上显然松了一松,她也不想在今日平白无故担个治理后宫无方的罪名。

而袁雪飞看到她二人,眸里仅有一丝诧色闪过,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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