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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1:天德军,初名大安军(一作天安军),隶属于唐关内道丰州,其两处治所皆位于今内蒙古巴彦淖尔市阴山山脉南麓,与前套地区的振武军为中晚唐时期(755年—907年)唐朝北方边疆的重要军事机构。安史之乱后,回鹘汗国一直未能对唐朝造成较大威胁,故而天德军与振武军的防御任务不重,驻军量也较西北地区的西套银川平原少,主要是回鹘对唐朝威胁远不如吐蕃严重。天德军置有都防御使之职,因驻军量是唐朝河套军镇中最少的一个军镇,实力也比河套东部平原的振武军弱,一直也未能像振武军一样升格为节度。最早的天德军节度使,始见于911年的后梁时期。唐朝前期,河套内外驻防城群体尽归朔方节度使统管,后期驻防城群体分别划归于灵盐、夏州、天德军和振武军四个方镇统辖,成为区域社会稳定的基石。
天德军最初治所在北城(内蒙古乌梁素海土城子),749年张齐丘于可敦城(今内蒙古乌拉特中旗温根镇南狼山山区)置横寨军,同年,自中受降城迁安北都护府治所于此城,可敦城乃可贺敦城之误,为突厥语皇后城之意。753年安思顺与郭子仪奏弃横塞军,请于大同川以西筑一城置军为朔方根本,并拟以中受降、东受降城连振武军为左翼,以西受降城连天德军、定远军为右臂,作为东西一线的河套防御体系,755年筑毕置军,唐玄宗赐名大安军,为其军镇治所,即故天德军城。不久因安史之乱,郭子仪奉调征讨,只留老弱守此城,为燕将宋星星攻破,纵火焚毁,故将天德军都防御使迁驻西受降城,改名天德军,临时安置军马于永清栅(一作永济栅,今内蒙古乌梁素海南岸),北城遂废弃。
796年,唐朝将三受降城分隶于天德军和振武军,振武军初领中受降、东受降城,于813年再次分配时,将振武军所辖之中受降城转隶于天德军。812年东受降城为黄河河水所毁,振武军节度使李光进上表修城兼理河防,此时,西受降城亦为乌加河因黄河泛滥所毁,修复东受降城似未有它议,而西受降城则引起争端。813年,振武军节度使李进贤遗牙将杨遵宪率500骑兵趋东受降城备回鹘,至鸣沙发生兵变被杀,李进贤弃镇出逃,其家遭屠,振武军大乱,唐朝遗夏州、河东二镇出兵4千顺利平叛。830年李泳为振武军节度使,又在军镇内修整工事,加强防守。黄巢之乱时期,李克用在奉诏讨叛军沿途中掠粮,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向振武军节度使契苾璋求援,李克用遂为契苾璋所败,882年契苾璋拟同天德军及大同军共讨李克用。李克用击败赫连铎之后,逐渐掌控振武、天德二军,此后振武、天德军镇为晋王李克用为首的河东方镇所控制。
第210章 力挽天倾(四)
李曜心中一动,问道:“大王的意思是,上疏陛下,求为河东四面总揽后勤诸事调度大行台尚书令?”
李克用毫不客气,点头道:“不错,某正是此意。某知尚书令非人臣可任,但这大行台尚书令却是不妨。我意,孤王亲任此大行台尚书令,以正阳你为左仆射,寄之为右仆射,统一掌控河东四面军需后勤事务。如今我河东,除孤王本镇之外,又有河中、卢龙、振武、雁门、天德、昭义、邢洺等镇,俱为控疆之地,有此大行台,则其管控,可更加灵便。”
李曜一听,心中便是一块大石头落地,拱手道:“若此大行台果能设立,则军械监之职,儿便可择机卸任也。”
李克用笑了笑,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李曜这话说得很有技巧,技巧就在首先要这个大行台“果能设立”,这是个前提,其次则是“择机卸任”。实际上他的意思也就是,先干上这个河东四面总揽后勤诸事调度大行台的尚书左仆射,然后再找个机会,卸任河东军械监掌监一职。
先做到这个大行台的左仆射,是为了不使自己对军械监的掌控出现时间上的断层,确保军械监一直处于自己的掌握之中,因为这个大行台明显是军械监的正管衙门,也就是顶头上司。如此则他一旦成为大行台尚书左仆射,就仍是军械监的“主要领导”,特别是按照李克用和盖寓此前的表现,十有八九李曜仍然会是河东军械监的“直接领导”,也就是分管这一块。
那么是不是说,当了这个大行台左仆射,李曜就会立刻卸任军械监掌监呢?未必。
按照李曜的设想,在他本人出任河中节度使之后,河东军械监必然要来一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举。他必然会将河中军械监按照河东军械监的模式,一般无二地打造起来,而为了快速提高自己那时候可以直接掌握的河中军械监之实力,他肯定要从河东军械监抽调骨干、调拨物资,将各种人力物力财力转到河中方面来。为了确保这一计划顺利,他必须在完成此事之前一直身兼河东军械监掌监一职。
李克用对李曜刚才提出新建一个总管河东四面各镇后勤的衙门一事非常满意,同时说实在的,他也没觉得李曜身兼河东军械监掌监有何不好,要不是因为河中节度使这个职务比河东军械监掌监确实高了十万八千里,他还不肯让李曜卸任呢。因此,李曜这话虽然表示他不会立刻卸任,但在李克用看来,却也是必要的。——卸任太快的话,谁知道会不会出乱子?以正阳的个性,必然是要把各项首尾处理妥当,才会卸任的,这不是很好么?
于是这件事就这般定了下来,李克用一摇三晃地回去,叫自己的掌书记拟稿,准备为此事上书天子。
李克用走后,李曜却是不能休息。他新为蒲帅,需要处理的事务极多,公事、私事,都要早作安排。
先说公事,至少有如下几件大事须得尽早办妥:
其一,河中一番大战下来,虽然蒲州城本身没有遭到太大的兵灾损害,但城外各处,包括蒲津渡,被晋、汴双方十几二十万大军来来回回踏了个遍,不少良田、村庄被毁,此时战争结束,必须早作安排,以免开春之后影响生产。
其二,军队扩编问题。这个问题关系到李曜能不能坐稳蒲帅位置,其重要程度不比多说。而眼下有一个问题是:开山军和原河中镇军的关系如何处理。听李克用方才的意思,显然是根本没有考虑河中镇军的心情,直接让李曜将开山军作为节帅牙兵。但李曜的想法,与之略有不同。
李克用让他用开山军为牙兵,是因为这年月,作为节帅必须有自己最为亲信的一支强军作为权力基础。比如李克用自己,就有黑鸦军和铁林军为亲信牙兵。这其中,铁林军是他从小所领,而黑鸦军是以最出色的义子们为骨干建立,有这两支兵在,河东无人敢怀疑李克用的控制力,因而他也建议李曜用他亲手创建的开山军为牙兵,毕竟开山军对李曜来说,无论忠诚度还是战斗力,都是毫无疑问的。但李曜却觉得,如果只用开山军为牙兵,原先河中的镇军必然会有一种自外于李曜的心态,也就是下意识把李曜当作外人。镇军多是本地招募,一旦他们将自己节帅当做外人,这节帅的统治基础,怎么说也有些虚浮。因此李曜对于牙兵之事,便有了别的安排。
李曜决定将开山军拆分之后再行扩编,具体手段,便是将原先的河中镇军与开山军分别拆散成几支,然后打混,会同新募之兵一道,联合编成数支新军。
李曜知道这样的处理,是肯定会有风险的,河中镇兵之中的一部分军官将校必然会有反弹,但李曜并不担心这一点,他有足有的应对办法。
至于牙兵,李曜的打算也很简单,将憨娃儿的牙兵旅直接拿出来,再从镇兵中选拔精锐,联合而成一个人数不算太多的精干部队,形成类似后世的“中央警备团”式的保卫力量。李曜相信,纵然有部分镇兵一开始会对开山军牙兵旅心有隔阂,但以憨娃儿的亲和力,无须多久,便能将他们捏合在一起。至于牙兵,在李曜的心目中,或者按照他的设想,他麾下的部队都要有牙兵一样的忠诚度和战斗力。
其实说到底,李曜这样的安排也是一种安抚部下的手段。他自己做了节帅,开山军的军使之职势必不会再兼任,而恰好河中需要扩军,既然如此,何不将开山军分拆,然后补充兵员,一军化为数军,以原先的开山军老兵为骨干,带动新兵,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战斗力?在后世,这可是某个特殊时期非常流行且行之有效的好办法,李曜既然知道,自然不会不加以利用。
再有就是水军问题,李曜对水军,从现阶段来说,并没有将编制扩大的意思,他的主要思路是培养水军人才,其中作战人才和水军军备人才同样重要。
其三,建设问题。河东军械监掌监之职虽然还能再兼任一段时间,但既然已然决定暗度陈仓,那就是说明李曜正在准备将军械监的主要生产能力从河东往河中转移,很显然这绝非一日之功,而且还要小心行事,不能令李克用产生怀疑。这个行动,工程量是很大的,工坊厂区的搬迁,技术人才及其家属的转移等等,其中会有各种看似鸡毛蒜皮,但实际却不得不考虑的事,李曜心中有些吃不准该派谁来负责此事。
其四,盐池问题。作为深知经济杠杆重要性的穿越者,李曜绝不会单纯将盐池所产的池盐当作货物来进行简单的贩售,谋取政治优势、进行战略物资经济战之类的动作,岂能没有?而既然要有,怎么进行,就势必要提前做出谋划。
其五,人才问题。对于古代的政治势力来说,大到一国,小到一镇,都得有自己的文物班子,河中当然也不例外。李曜手下,在他作为开山军使时,倒也还算得上人才济济,但此刻忽然持节河中,这点人就完全不够看了。别的不说,光看看李克用麾下有多少勇将,再看看他河中……这是天壤之别。当然,说实话武将问题,李曜并不多么担心,有河东做大后方,武将显然不会缺,现在的麻烦在于文官。他脑中有几个人物,是“历史证明”比较有能力的人才,可以找李克用试试看能不能要到河中来,但就算要过来,他也仍然觉得太少,不够。
此时,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办法。
第210章 力挽天倾(五)
旌旗招招,铁骑涛涛。河中解州池神庙外,今日来了不少精骑,看那黑袍黑甲的装扮,不是今日入主河中的沙陀大军又能是谁?
这支队伍约莫千人上下,前后各有骑兵五百,中间则是仪仗:从右至左,依次有鼓、角手各四人,分左右列队。鼓、角手后面有武骑两队,每队四人。再后面是文骑两队,每队也是四人。在两队文骑之间有舞乐一组,共八人,分两组对舞,旁边立乐师十二人。八名舞者排成两队,甩动长袖相对而舞。后面跟着的乐队,除两边各有一面大鼓外,还有琵琶、横笛、筚篥、拍板、箜篌、腰鼓等。再往后,则跟着六名执旗者,立六纛。队伍最末跟随着衙前兵马使三骑,散押衙二骑。
仪仗队的最中间,是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将领,他穿黑色燕居常袍,腰系革带,胯骑白马,气度俨然,卓尔不群。然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在此人身边,由四名骑士高高举起的双旌双节。
这竟是河中节帅的仪仗!队伍正中那年轻将领,不是新任河中节度使李存曜又能是谁?
行至池神庙前,前队骑兵两面散开,仪仗兵分立左右,李曜行至端门之前,抬眼看了看代宗皇帝御笔亲提的“灵庆公祠”四字,翻身下马,步行入内。随行众将,跟随节帅身后鱼贯而入。
穿过神庙前部的山门、过殿,便可见到中部并列着三座戏台及东西配殿和套院,后部三座大殿并立,皆为重檐九脊十兽歇山式屋顶,雕梁画栋,气度雍然。
三大殿分别是池神殿、日神殿、风神殿,并列勾连,威严壮观。李曜亲帅众将祭拜三神之后,才至偏殿暂歇。
河中盐池名动天下,自李都、王重荣起,河中节度使依例身兼两池傕盐使之职,因此新任节帅上任之后,来盐池祭拜池神,乃是常例,李曜自然也不例外。
李曜等人方才暂歇,盐池宫观呈上一方锦盒,道:“节帅新获旌节,两池便有蚩尤血现世,实乃天降祥瑞。”
李曜微微一怔,便知这盒中之物,当下笑了笑,接过来打开,果然是一盒红色的盐晶。他知道这红色盐晶被称为“蚩尤血”,也知道此物形成的真正原因,不过祥瑞之说,只要有利,他并不排斥,更不会在这时候去搞什么科学普及,当下便哈哈一笑,道:“来,诸位,都来看看。”说着就将这盒子递给众将观摩。
李袭吉对盐池最为熟悉,他早年曾在此处做官,见李曜这般表现,便也凑趣道:“说起这池神庙,还有一段典故。大历十二年(公元777年),中条山一带,阴雨连绵,连月不开。雨涝成灾,淹没盐田,原盐生产损失惨重。天放晴之后,被淹的盐畦中出现了红盐自生现象,这红盐,便是今日诸位所见的蚩尤血了。当时有盐官命崔陲者,就把此事当作自古未有之异状,立即报告给户部韩滉,韩户部称之为祥瑞,随即报告给代宗皇帝。代宗皇帝本不相信有这种事,就派谏议大夫蒋镇前往盐湖实地察看,蒋某人回去复命,言自生红盐属实。代宗陛下龙颜大悦,特下诏书,赐解州盐湖为宝应灵庆池,钦定在盐湖建庙,赐封池神为灵庆公。于是同年冬十月按皇帝敕旨,在盐池北畔卧云岗上建起了这座池神庙。后来德宗皇帝,还曾亲临祭奠池神。”
诸将大多都是武人,哪知道盐湖的神秘,闻之皆叹。李曜虽然也一脸笑容,口称祥瑞,其实却知道这蚩尤血的来历,不过是由于卤水和淡水结合操练,盐在结晶过程中就带有颜色,尤以红色居多。所谓红盐自生就是天雨浸入盐畦卤水中,影响结晶所致。这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在此时无法用科学原理解释这种现象的情况下,遂成奇闻异象,号曰祥瑞。
众人啧啧赞叹之时,憨娃儿却奇道:“为何盐巴成了红色,便叫蚩尤血?”
李袭吉看了李曜一眼,见他并无阻拦之意,便笑着答:“朱押衙有所不知,此事上溯极早,要从黄帝战蚩尤说起……不知此事朱押衙可曾与闻?”
李曜做了节帅,将开山军和原河中镇兵全部打散,新立四军,为开山军、陷阵军、荡寇军、破虏军,又单独将原开山军牙兵旅独立,号近卫军,由憨娃儿独领。此五军如今皆不满员,还要等新募的新兵到位,作为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