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却有那么一丝的烦闷。对章家三姑娘,他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在各种花宴上,这位章家三姑娘似乎都隐藏在众人之中,丝毫不起眼。
如今听到众人议论主考人选,范越不可避免地就想到了上一届的副主考章大人,更加不可抑制地联想到这位章三姑娘身上去。
他烦闷地喝了一口酒。
“范兄,”有人在身边说,“听说你家里头最近要给你说亲?”对方对他挤挤眼,“我可是听说,范夫人最近可是忙碌得很。”
范越连忙表示是说笑。
事情尚未定下,范越并不觉得,自己可以轻言。
那人就笑了起来:“如此甚好。我还担心范兄正在说亲,所以不愿意去呢。”他凑过来,笑意陡然间变得猥琐,“范兄可知流韵楼。”
流韵楼。
范越自然是知道的。京城里最为出名的烟花之地。只不过,虽然是烟花之地,流韵楼却有个文雅的名声在外,书生们也乐得顶着会友的借口前去。
至少,比万芳馆这种摆明了的烟花之地听起来,要遮掩许多。
范越心中一动:“你……”对方微笑起来,稍微后退一些,“过两日便是在下生辰,还请范兄拨冗前往,好歹,替我暖席。”
他压低了声音:“地点,自然是流韵楼,我已订好了酒席。”
范越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微笑着,坦荡荡地答应下来:“常兄生辰,在下自然是要去的。”两人相视,彼此会意,各自举杯饮了一杯。
容铉将纸条放到火上烧掉,微笑了起来。
既然不识趣,就要付出一点代价才好。他侧脸微微地笑了笑,招手让窗外站着的内侍进来:“走吧,我们去见见母后。”
皇后的身体似乎渐渐地没有那么沉重了,容铉进来的时候,她正半坐在床上,含笑看着容钧给自己读书。
听到容铉求见,容钧的声音就停了下来:“母后……”
皇后一笑:“行了,小五先去歇一歇吧。等母后见了你三哥再说。”容钧点头,乖乖地在边上坐下,等着容铉进来。
容铉进门见到这一幕,心中感叹。
在皇后面前,平日里机灵古怪的容钧都能耐下性子陪着皇后说话,可见容钧心中是个重情的。
所以,他才选了容钧来取代自己的位置。
他对皇后行了一礼。
皇后笑微微地问他过来有什么事,“你这孩子,平日里就够忙了,又何必往我这边跑,也不怕过了病气给你。”
皇后说得轻巧,容铉却不敢轻易接话,连忙表了一番忠心。
然后,他轻轻说出来意:“听闻大哥这些日子似乎频繁出宫,我担心大哥的身子……”
皇后脸上的错愕表明,她不知道这件事。这打消了容铉心中容钰出宫是皇后指派的念头。然后,他好奇起来,容钰这种时候为什么要出宫?
皇帝对这个问题也有些好奇。
虽然每一次他都让容钰出去了,心里面却也汉斯有些迷惑,为什么自己这个儿子会这么频繁的。听到皇后问起,他不动声色地拍拍皇后的手:“老大出去这件事,朕是知道的。”
皇后闻言心放了一半,依旧有些担心地问:“那老大出去……”
“不过是些许小事,”皇帝说,“你若是不放心,日后不让他出去便是了。”停了一停,皇帝说,“只不过老大的婚事就在眼前,等老大的婚事过了,也该出去住了。”
皇后微笑起来:“是啊,一眨眼,他就该成亲了。明明刚生下来的时候,只有那么一点,一只手就可以抱住。如今,也是大人了。”
皇帝陪着皇后追忆了一阵往昔,出了门之后,心中的迷惑却渐渐地涌了上来。
暗卫报来的消息让皇帝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心中出现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来。自己的大儿子这些日子频繁出宫,居然是为了见一个女人。
皇帝选择性地遗忘了,皇长子出去十次,有六次其实是去与各种书生高谈阔论的。
只不过是因为在皇帝心中,与书生就算是空谈,也算得上是正经事。
容钰在某次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宫室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
跟着他出门的内侍颤抖起来,轻声叫着:“殿下……”容钰瞪了他一眼,大步往前。然后,推开门,一点昏黄灯光照射出来,皇帝坐在那里,面沉如水。
他捂住了胸口,将怦怦跳的心按压下去,对皇帝行礼。皇帝挥手让他站起来,和颜悦色:“朕有些好奇,你这么晚回来,是去什么地方了。”
容钰心中不安地答道:“儿臣去宫外走了走。最近宫内……母后的事情让儿臣忧心。”
皇帝一笑:“你倒是个孝顺的。”容钰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这句话没有指责,胜似指责。
他低下了头,一言不发。皇帝站了起来,宫室内除了两人,再无旁人。
“我曾问过你,是否后悔,”皇帝说,“你说不。”容钰沉默以对,忽地有些明白皇帝想说什么了
“既然你不后悔,很多事,你就不该再去做。比如,去见旁的女人。”皇帝说,“朕已经为你选了何家女,你若是不愿意,就该对朕来说。”
“生在皇家,有些事,你做不得。”
容钰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答应一声:“是,父皇。”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若是你对何家女不满,朕的诏书尚未下,你还可以反悔。”他慢慢地走出去,声音愉悦:“至少,朕对自己的儿子,可以优容一些。”
容钰听见自己干涩的应答。
第二天,他就病了,一直过了约有半个月,方才慢慢地好起来。
几场秋雨过后,天气已经渐渐地凉了下来。容钰又一次出了宫,身后跟着的内侍满头大汗:“殿下,这宫外面……”
“闭嘴。”他这样不耐烦地叫着,让内侍安静下来,“本殿下的事,我吩咐你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