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珊站在门口,听到老太太的吩咐,颇有些叫苦不迭。让她带着谢玉没关系,可是谢昆、谢洪两个真的会听话的自己找地玩?谢昆今日午间便将她堵在了小韩府,若不是他爹娘恰好回了京,说不定这会她已经交代了。
“妹妹,不用理他们,我从小就知道,他们两个,一个满肚子坏水,一个没脑子,不理他们就行了。”谢玉不屑的撇了撇嘴。
于珊抬头看去,却是谢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边,拍着她的肩膀,出口安慰她。她这才发现,谢玉的个头足有一米七五,她穿着一身大红,张扬似火,举止毫不扭捏,大方爽朗。而且,谢玉的长相虽也是美女级别的,但绝对比不上谢昆、谢洪两个的绝代风华。其实,在静安堂的时候,于珊就发现,谢昆、谢洪两个,肖似木蓝蓝,而谢玉的长相则更加贴近虎背熊腰的谢天亮。
谢玉看着于珊骨碌碌的转眼睛,忍不住双手圈住于珊的肩头,笑道:“表妹,谢洪那小子,跟我半月一封信,所以,你不了解我,我可了解你。再说,你穿着这身衣服装乖巧,合适吗?”
于珊俯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身普通的武服,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
“表妹,习武之人,可没那么多规矩。”谢玉见她说了这么多,于珊也没反应,忍不住刺了一句。
“噗嗤……表姐,我们先去看看弟弟,我再带你逛园子可好?”
谢玉的眼睛登时就亮了几分:“就去看你弟弟吧。园子有什么还逛的,装饰的再好,还不是假的。”
谢玉讨厌逛园子却是今日刚开始的。她刚进谢府拜见谢老太太的第一面,谢老太太就吩咐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碰的,她生在边关,长在边关,过惯了松散日子,对这种规矩很是不能理解,但想到她很快就会回边关了,好歹是忍下了,没有跟谢老太太冲突。只是这么一来,她回京的好心情倒被破坏了个干净。
谢昆、谢洪在于府习武都一年多了,能逛的地角早逛了个便,哪还有兴趣逛园子。这会于华、于简他们还在陈先生那学习,他们也不好打扰,想到上午听于珊讲起于安的兴奋劲,便都跑到左偏远看孩子去了。
静安堂。
“姑母、姑父,昆哥洪哥两个孩子,这一年多,真是麻烦您们了。”小一辈的一离了眼前,几个大人也不再笑笑呵呵,倒说起了正经事。
“咳,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学。再说,昆哥稳重,有他看着洪哥,也不需我费多少心。”于老爵爷淡淡的应道。
“此次回京能待多久?老狐狸可想你们想的紧。”
“也待不久,等玉姐的及笄礼过了,便要启程回边关去。”
“怎么这么急?”
“眼下已是深秋,入了冬那蛮子又要作祟了……”
☆、第76章 :
“天亮,别跟我来虚的,我虽人不在边关,但那边的事我也清楚几分,你可别忘了麒麟武馆姓什么。”于老爵爷说完,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戳穿谢天亮的谎话。
据于老爵爷所知,这些年老天爷开眼,边关风调雨顺的,那些蛮子虽还是不富足,但也没饿死人。在这种情况下,蛮夷之族绝对不会拿鸡蛋碰石头,侵犯王朝。
谢天亮微微一滞,也端起了茶杯喝茶,一时间倒无人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谢天亮才开口道:“姑父,我此番借着接诏书的缘由携家带口的回京,也不过是全个形式,京城却不是我能久待之地。现在谢府的兵权都在我的手上,若是久待,这兵权是交还是不交?”
“自然看圣上的意思。”于老爵爷淡淡的说。
“就怕圣上也不清楚如何是好。姑父,这里没有外人,咱们开诚布公的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今朝真真是有两个太子,一个占了名分,一个占了嫡位。这事坏就坏在,嫡子出生时,大皇子已经是太子了,若是大皇子无过失,哪能剥夺其储君之位。可自古立嫡不立长,眼下看不论哪个即位都名正言顺的。”
“你是担心太子或四皇子拉拢你?”
“那倒也不是,反正不管谁来劝,我谢府保持中立也就是了。”
“你这般想就对了,咱们四爵府,无须像其他官员一样选队,从龙之功虽然显赫,可咱们都不必冒这个险,都是世袭的一等公爵,与天朝同寿,没必要为了一时的繁华冒风险。”
“可万一,圣上给我下密旨,我接还是不接?我谢府虽不比另外三个爵府地位高,但不可否认,我手里的兵权完全可以决定最终谁能上位。按理说,谢府效忠的是当朝圣上,密旨这种东西是必须接的。可万一圣上过些年出尔反尔,泄露密旨消息,到那时我谢府该如何自处?”
密旨这玩意需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接旨,但这密旨的效力并不是绝对的,如果圣上反悔了,只需在朝堂上解了密旨内容,那这份密旨自然是失了效力。
“这是什么意思?”
“哎!您也知道,我与圣上同娶木家女,而圣上又立了我长姐为妃,不论哪一方面来看,圣上都是我姐夫。虽说我成亲后就离了京城,但我与圣上私交匪浅,时有书信往来。五年前,圣上曾传我书信,透漏出几分让我辅佐太子上位的意思。可是约一年前,也不知道宫里发生何种变故,圣上竟说,若四皇子想取太子而代之,就让我助四皇子一臂之力。”
“此话当真?”
“句句属实。只是圣意难测,毕竟只是普通的信件,但也不难看出圣上的挣扎之态。虽说圣上的最终决定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若是等他下了密旨再撤,我谢府如何自处?若是密旨内容与最终的赢家相符倒还罢了,就怕圣上传位给了一位,却公布密旨内容是辅佐另一位,到那时,坐上那把交椅的,却要如何忌惮我谢府。”
“圣上金口玉言,断不会发生你想的这些事。”
谢天亮苦笑一声:“但谁也不能保证,唯今的万全之法就是避开任何可能接密旨的时机。我刚回京便已经入宫谢了恩,今日访毕,在京再待个一日半日的,便回边关去……”
“不行!”老太太听到这里,颇有些恼怒的说:“你父亲为了你能回京,费了多少心机,最起码要等玉姐办完及笄礼!”
“姑母,您放心,后天我独自离京,蓝蓝会陪玉姐在京办及笄礼。姑母,不是我非把着兵权,我巴不得跟父亲一样卸下兵权,在京尽孝。可咱们谢府,自初代就是将门,虎符从不离身,若是我再卸了兵权,岂不是陷圣上与不仁不义之地。再说,若是谢府没了权利,那姐姐在宫中岂不难为。”
“你这般打算,可曾与哥哥明说?”老太太想起谢老爵爷为此做出的努力,难免心疼。
“今日与父亲谈过之后,我才忆起密旨这回事。因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父亲倒是支持我早日离京的。咱谢府不比杨府一个老师可同时教导两个皇子,也不比木府可同时嫁两个女儿与皇室,这般处事也是不得已的法子。”谢天亮颇有些无奈的说。
“也罢,待朝堂安稳,你再归京不迟,只是苦了老狐狸。”于老爵爷总结道。
可是在场的谁不知道,若想朝堂安稳,必须等个十年八年,四皇子和太子分出胜负才行。
木蓝蓝从头到尾就没说一句话,眼见重要的事说完了,才说道:“姑父、姑母,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这就回府了,改日再登门造访。”
“行,我们也不留你们了。”老太太想到这一家子今日刚入京,谢府八成已经等着了,她也不吩咐摆宴了,直接放人离开。
谢天亮一家五口离开于府也不往谢府走,直接又去了木府。于府的恩已经谢过了,木府的账也有必要算一算了。
也是赶巧,京城四爵府,今夜倒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谢天亮走后,于老爵爷越想越觉得圣心难测,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于昭轩现在的朝堂状况,便安排人寻于昭轩去书房等他,怎知安排了人出去,半天没找到于昭轩的人。一圈圈打探出去,于昭轩竟是踏着黄昏去杨府了。
“嗯?半晌不夜的,他去杨府干什么去了?”于老爵爷疑惑地问。
“这个,回禀老爵爷,似是杨老爵爷来人相请,爵爷便急匆匆去了,至于什么事……”回话的小厮支支吾吾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