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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舆论的重要性!
“辽使……真的这么说?”石敬瑭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厉,但这却让桑维翰感到兴奋,他知道石敬瑭心动了。
“正是!”
石敬瑭沉默下来,道:“规复燕云,举世同庆,但出兵的事情,冯丞相却肯定不会同意的。”
桑维翰忙道:“陛下!江山是陛下的江山,不是冯相的江山啊!说句不好听的,将来若张迈能兵入洛阳,冯相只怕还会继续做他的宰相,但陛下呢?张迈能容陛下?”
石敬瑭嘿嘿笑了起来,道:“去唤辽使入宫吧,朕要见他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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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勒川,平安城。
当耶律屋质问起天策唐军要什么条件时,薛复想也不想,就道:“要想和谈?你们契丹先退出燕云,匹马不得留于长城之内!若同意了这个,我们再讲和谈不迟!”
燕云十六州地方不算很大,但战略地位却是无人不知,契丹得之,便能长享中国之利,中国失之,却从此再无御胡之屏障!
薛复要契丹交出燕云十六州作为和谈的先决条件,这是狮子大开口,没想到耶律屋质瞳孔只是缩了一缩,道:“好!那就这么办!”
这一下,倒是轮到薛复惊愕了。如今契丹陷入巨大的战略困境之中,别说燕云十六州,就是保不住临潢府都有可能!但是战而失地,和不战而以片言只语就把燕云十六州都交出去,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燕云十六州虽然宝贵,但你们汉人有一句古话: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人才是最重要的。”耶律屋质道:“我大辽皇帝陛下,愿与贵国张元帅,永结兄弟之好。若张元帅要挥师中原、定鼎洛阳时,我大辽愿出精兵十万为张元帅东路响应,若张元帅不愿我国骑兵再临汉土,则我朝愿赞良马万匹以助。薛将军,这样的诚意,足够了吧?”
薛复尽管对耶律屋质会说什么话都有所准备,这时也不禁被耶律屋质提出来的“丰厚条件”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虽不至于目瞪口呆,却也是一阵沉默。
看着薛复的反应,耶律屋质心中不免有些感叹,这次的军政、外交大略,主要脱胎于韩延徽的秘密建策,对于这次的大决议,契丹族内反应十分激烈,耶律屋质一开始也甚是不忿,尽管他是最早反应过来并支持此略的契丹人,但仍然对于此策的大胆抱有忧心。直到这时看到薛复的反应,才进一步坚定他拥护此路线的信心。
在韩延徽整个战略布局中,可不止要将燕云十六州作为外交手段。后续尚有更加激烈的政策,然而这是后话了。
“燕云十六州的重要。想必薛将军也清楚。”耶律屋质道:“张元帅威震天下已久,他在域外已称天可汗,但在汉土却迟迟不肯称帝,想必不只是自谦,更有尚未真正入主中原的缘故,燕云自石敬瑭手中失去,却从张元帅手中收回。得燕云后此地后,张元帅在中原士林之声望将如日中天,届时中原便将是张元帅囊中之物,待张元帅兵临长安、洛阳。践祚登基之日,我大辽必再奉上一份厚礼,恭贺新唐皇帝陛下千秋万载、一统汉家天下!”
耶律屋质的言语越来越具蛊惑性,但薛复却没有再说话。一口气交还燕云十六州,如此重大的外交方略已不是一介边疆重将就能决定的了。就是杨易在此,除非军情紧急,否则也得跟张迈打个招呼。
薛复眼皮下垂,有一盏茶的功夫,才重新抬起来。道:“耶律将军若不烦车马劳顿,是否将往秦西一行?”
耶律屋质含笑道:“别说秦西,张元帅的大帐就算是在轮台,在下也要走一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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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宫中走出来,韩德枢的步伐显得有些凝重,在契丹的时候,他并不是很看得起在耶律德光面前卑躬屈膝、又被张迈打得找不着北的石敬瑭,虽然乃父韩延徽警告儿子说不要小看天下英雄,但这并无法扭转韩德枢心目中石敬瑭是个无能软蛋的印象。
直到这次真正见面,他才知道自己错了。石敬瑭能雄踞中原,登基为帝,其雄才伟略,未必就真比耶律德光差多少,石晋军队打不过天策,那是因为对手更加厉害,而不见得就是石敬瑭本身无能!
刚才与石敬瑭的会面,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再想想与张迈见面时的场景,心中更是没底——在这两个盖世霸主中间,自家老爹所主导的方略,真能顺利展布么?
想到这里,韩德枢就暗暗叹息。他回到契丹境内之后,就一直没能跟韩延徽联系上。虽也给韩延徽寄了两封家书,但有些机密话,那是只有父子二人在时才能耳谈的,书信如何能够泄露?
而韩延徽那边,也不可能远隔千里对儿子推心置腹,这次的方略,韩德枢还是从耶律屋质那里得知,而且韩德枢推测,自己所知道的,怕只不过是整个方略中的一小部分,甚至韩德枢有些怀疑这些都是虚招也未可知。
如果是虚招,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如果是实招,自己又该如何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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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张迈放他北上,韩德枢看得出张迈对他并不如何信任,天策唐军渗透在契丹与中原的谍报系统并未给自己交底,多半是交给了那个姓折的或者那个姓赵的。反正就是放一个敌军宰相之子回国,若有所得,那是意外之喜,若韩德枢是设计归胡,对张迈损失也不大。
进入云州之后,韩德枢尽管知道如何与天策的细作接头,却也没有与赵普进行联系,这不是说他已经彻底放弃张迈这条线,而是他觉得还没到最佳的时机——目前来说天策唐军还是天底下最有前途的政权,良禽择木而栖,真到了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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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定时真投了天策也不是坏事。
只是无论是要将张迈卖给契丹,还是要将耶律德光卖给天策,都得等待一个最好的机会不是?
那现在,是否已经是这个机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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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还是有些吃力!”
在这个时空中,张迈、耶律德光和石敬瑭是各据一方的雄主,杨易是威震天下的大帅,而韩延徽与冯道则是胡汉两地最杰出的谋臣,这几个人都是有资格参与到棋盘中来对弈的,只是身份上略有参差。
至于他韩德枢,和上面这些人相比毕竟不在一个档次上,在韩延徽身边时,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能够跟上韩延徽,聪明才智不在父亲之下,直到这时独自在外了,才晓得自己还差得远了。这个时候他在十字路口挣扎着,亟盼有父亲在旁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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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德枢一路犹豫着,等到快要抵达桑维翰府邸——石敬瑭特别许他住在这里——的时候,才猛地想起:“我此次出使洛阳,是天下知闻之事,事后张龙骧也必定知晓。我若人在云州,还可以推托未与闻此间机密,但既作为使者来到洛阳,再推不知就说不过去。既然与闻,便不可不告,不告就是断了与张龙骧的联系,日后张龙骧万一真的一统四海,我连做降臣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心中斟酌的,只是要如何将机密告知天策唐军布在洛阳的眼线,机密之情又要泄露几分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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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策的政治中心在哪里?
新碎叶城时代,安西流亡军还谈不上什么政治中心。后来到了疏勒,才算有了一个根据地,然后大军东征,安西唐军的政治核心也在不断东移。
从这个角度来说,天策政权直到现在都不像一个传统的汉家政权——那就是缺少一个扎根不移、四海仰望的首都!
正如耶律德光的大帐在哪里,哪里就是契丹的中枢一样,张迈的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天策大唐的核。更何况前不久郑渭也跑来了,跟着魏仁浦为了科举的事情、曹元忠因为孟蜀外交的事情也跑来了,杨定国代表国人议政大会巡视秦西诸州,并要在秦州建立议政会,也跑来了,一下子秦州大腕云集、巨头齐聚,成了天策大唐临时的政治中心。
中枢是移动的——这可是游牧政权的特征。真正的汉家朝廷可不是这样的!这也是范质一直以来急着要打下长安的重要原因,在范质看来,只有赶紧打下长安,让张迈登基坐了皇帝,这样才能让天下民望有依,四海归心。
至于打下长安之后,对洛阳范质反而就不着急了,若再取洛阳,将来首都是放在东面还是西面,可以再谈,大不了迁都,或者定成两都制度都成。就像大唐一样,天子从长安跑到洛阳,再从洛阳跑到长安,不会影响到什么。
但像现在这样,作为政治领袖的张迈总是游离不定,甚至在前线指挥作战,虽说深入下层普得民心军心,却总让天下读书人感到不放心。
而这一日,一封急报和一封密报从敕勒川和洛阳分别传来,此时已经深得张迈信任的范质,已得到与马小春轮值帮张迈处理机密书工作——甚至涉及军事机密的书——的职权,不过从敕勒川那边传来的急报分为两份,其中一份是薛复的亲笔信,根据上面的标示是要张迈亲启,所以连范质与马小春都不能拆看。
对照薛复的急报和韩德枢密报的内容,范质不禁吓了一跳。
契丹,或者说大辽,这是要做什么啊!
欺诈么?不像啊,无论是耶律德光还是韩延徽都不至于在国家大事上如此幼稚。
可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耶律德光究竟是什么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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