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听什么?
走廊上一对男女还在纠缠不清。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当初我调来警局之前的几年,那人生特别落魄、特别灰暗。我觉得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都不是现在这么一个人……可没想到会碰上她。”
原来他枯井一般的内心,还能藏着裹着一个这么温暖美好的人儿。
相恋的感觉是会传染的,越热烈,越迅速,她那时对他的笑容,照亮他孤独的苦涩,他也毫不例外中了招。
他们的感情在细微的温存与平凡的生活中沉淀,江淮放不是要有意筑起堤防,让她心伤的。
“一个男人投身警界,那代表他的生命也不再只属于自己,你知道这意味着我的另一半也得跟着我付出牺牲吗?她的爱情由不得她做主,她嫁给的也不只是我的人,还有我的事业,她的感情也没法每一次都能找到我倾诉,当特警的责任多重大,我有时候就想回家吃一顿也抽不出空,你说,还时不时得撞上你们这些不配合的主儿,老子哪有时间顾家?”
柏木由美听得眼睛泛起一层泪光,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了。
“我跟这姑娘好了,就代表不会在外边沾花惹草,能给她的够少了,还让她瞎操心,这还是男人干的事吗?”
江淮放一气呵成,就好像这些话早在他心里憋了百八十年,“柏木小姐,你甭打算盘了,老子这辈子不会和她离婚,更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儿。”
她的暗恋不是没有收获的吧,最最起码,他也是有一点点的,真心实意的,喜欢她。
嘉茵的耳朵忽然被一双温热的大手堵上,那人骤然挨着她,低下头将她虚环在胸前,压着嗓子说:“别再听了,他不值得你这么喜欢他。”
嘉茵一怔,鼻子发酸,他不动声色地等着她回过味儿。
多可惜,因为那双手,不是来自江淮放。
她真不应该沮丧了,她的感情不要再拿来放在无谓的暗恋。
她不那么的年轻了,还有最美好的几年,怎能用来挥霍。
你有可以流泪的眼睛,但未必就该肆意的悲伤。
就像你有可以依靠的臂膀,那也未必就能拥抱所爱之人。
那头江淮放总算把人哭着赶跑了,他搓了搓脸,不自觉地看向那扇已经熟悉的门扉。
那扇门里有一个性格粗枝大叶,可是做人特别真的她。
他一只手悄无声息在她的门上摩挲,听见里边有她在和一个男人在对话。
“你打算怎么谢我?是我说的一呢二呢……还是三?”
“可以选择以上皆不的吧?”
“那你等着,我去把你电脑再拆了。”
“柯圳尧你……”
江淮放非常难受,他一咬牙,一闭眼,真想狠狠地对着这门咂上一拳。
他这辈子做过不少错事,干过不少对不起人的事儿,可就这一件,做的最傻逼、也最对不起自己。
他这人一向潇洒牛逼惯了,可这事做的都不敢对谁说,说出去会被人给笑死呢吧。
我们把不保留的才叫作青春,可他毕竟不年轻了啊,他不可以不讲责任不说永远就把她圈在怀里。
……归根究底,不完美的,那才是人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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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依然在走着,又过几天,嘉茵看似平静的生活,就这么被一通在半夜里响起的电话彻底打破。
当时的那个点江淮放也还没睡,确切来说,他刚交完一个任务,还在回家途中。
十月风寒料峭,夜里的灯照着萧瑟漫长的沿途,微风拂过,带来孤零零的味道。
江淮放在楼下看见许久不曾见面的嘉茵。
大概她又熬夜了,眼睛里有些血丝,头发凌乱,好像还瘦了一圈,一双黑眸无精打采的。
他其实特别的想她,但她说的对,他们各过各的,他不能再来骚扰她的生活。
嘉茵拎着一只大包,横冲直撞的就连钥匙掉了还不知道。
江淮放替她捡起来。
“谢谢……”
“没事,甭急……”
可她还能不急吗,嘉茵抿了抿嘴,就像掉了魂儿似得站在原地。
江淮放觉得不太对劲,看见她手里还有行李,顿时急了,也顾不得别的,冲上去拦住这丫头:“你要上哪儿?”
难道她这是要搬走了?!
嘉茵:“我走几天……”
江淮放看她这样乱糟糟的实在不大放心,“大半夜的你上哪儿?”
嘉茵是真慌的没路数了,自从她一个人搬出来住,还真没碰上这样的事儿!
有个人来关心自己,她有些措手不及,低着头就把事情给说了:“我家里打电话来,说我妈又犯病了,我得回去看她……”
“你怎么回去?”江淮放当然知道她老家在哪里。
“我去买火车票,要不长途汽车也行……下了车再想办法转小巴士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