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安说道:“好叫你知道,今儿母亲回来,府上又有个客人来,我多半会出去招呼,所以就先来看看你。”
月娥说道:“知道了,你自管去忙便是了。”敬安说道:“看看还早,不如我陪你多睡一会儿。”月娥说道:“浑说什么,你不是都已经穿戴整齐了?”敬安说道:“月儿,我方才过来,外头好冷,你摸摸我的手,都冰了。”
说着,便把自己的手递过来,给月娥握了,月娥握了一把,果然觉得凉沁沁的,便不做声,敬安见状,便掀起被子,腾身跳上床来,说道:“好月儿,让我躺一会儿,暖暖身子。”
月娥见敬安不由分说,急忙向后退了退,敬安却将她拦腰抱了,亲亲热热揽在胸前,说道:“不打紧,我又不做其他事情。”
月娥抬头,正看到敬安低头,一眼不眨的打量自己。月娥急忙垂眸,敬安却笑了一声,手上摸来摸去,月娥说道:“别动,痒痒的很。”敬安说道:“那你摸摸我,我不怕痒。”
月娥因猜到自己的出身,跟谢东炎的纠葛,心中本在忐忑惊怕,却不抵敬安胡搅蛮缠,闻言到底一笑,却也伸手,轻轻地在他腰间挠了一下,敬安身子抖了抖,说道:“力道好轻,不过……”
月娥说道:“不过如何?”敬安低头,就在她脸上大力亲了一下,说道:“不过,倘若不隔着衣裳,就好了。”
月娥捂嘴一笑,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三句话就没正经了。”敬安看她巧笑倩兮,销魂荡魄,忽地想到一件事,便柔声问道:“腿上的伤还疼么?”月娥摇摇头,说道:“好得多了。”敬安说道:“我要看看。”月娥说道:“我自己会换药,哪里用得着你。”
敬安说道:“恐怕你手法不熟练,也是有的,我看看最妥当。”月娥说道:“不羞,你又非大夫。”敬安说道:“昔日我也受了不少伤,俗话说,久病成良医,我自然有一手的。”
他这么说,月娥便想到了他胸口那差点儿致命的伤,一时语塞。敬安见她不言,便拉起被子一角,将月娥的腿露出来,便去撩她裙子。
腿露在外头,一时沁凉,月娥急忙缩身,说道:“别胡闹,真的不用你,你反而越弄越乱。”敬安偏不依,耍赖说道:“怎么会,你试试就知道,我手法最好不过的,保管你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反而舒服。”
月娥没察觉他的不怀好意,只说道:“不要,唉……你干什么……”说着,便笑了两声,原来是敬安见她躲避,就在她腰间挠了两下,月娥最怕痒,当下缩了身子一动不动,敬安趁机撩起裙子,低头去看她的腿。
敬安靠的近,手在月娥的腿上轻轻拂过,弄得她汗毛倒竖,忍不住说道:“敬安!”敬安答应一声,俯身靠前,便在她的腿上,那伤口旁边,轻轻地亲了一下。
月娥身子一抖,伸手想去拉敬安,手刚扶在他的肩头,……便在此时,门边上,帘子掀起来,有人站在那边,惊鸿一瞥,看见如斯缠绵情态,顿时敛了双眉,将帘子一扔,后退回去。
里面两人正厮缠之时,谁也不曾发现。倒是外面,小葵迟疑说道:“大公子,您怎么来了……”才将里头两个都惊动了。
敬安赶紧将被子拉起来,轻轻地替月娥盖了,才翻身下地,说道:“大哥怎来了?我出去看看。”月娥的心也噗通噗通在跳,就点了点头,并无说话。
会见女眷忍无可忍
被东炎唐突而来,惊散一对鸳鸯,敬安满腹火热尽数勾销,赶紧整整衣裳,出了外面,果然见东炎站在门边,负手而立。敬安上前,规规矩矩,行礼说道:“大哥。”
东炎这才回身,上上下下,打量了敬安一番,一时无语。敬安问道:“不知大哥忽然来到,是有何事?莫不是来找我的?”
东炎听敬安一问,才也想起自己所来为何,急忙说道:“你那个……人、她昨日拿了我两本书,如今我想起要用,特来取。”
敬安一怔,没想到却是为了这等小事,然而他知道东炎素来珍重自己的书籍,等闲也不借人,要急用也是常事,便说道:“原来如此,我方才还见那两本书,既然大哥要用,我便去取来给大哥便是。”
东炎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惊了惊,问道:“你哪里看到了?”敬安见他问的古怪,心头暗忖。
敬安是个聪明的,生怕说在月娥的床上被压着的话,东炎听了会不喜,便说道:“方才在月娘房内见着,桌子上好端端放着呢。”东炎闻言,微微松了口气,说道:“好,你便去取来给我。”
敬安答应,说道:“大哥请稍候,我这边去拿。”说着,便反身回去,进内,却见月娥已经慢慢穿戴好了,问道:“大公子来为何,莫不是来找你的么?”
敬安怕月娥不喜欢,就笑说道:“却不是找我,我原本说大哥爱书如命,平日都不许我乱翻,竟借给你,也算格外开恩了,不料他又要急用这两本书,所以特特地来,好月儿,少不得要把书给他了。”
月娥听了,心底自是有数的,却不说,回身将两本书取了,整整齐齐给了敬安,说道:“那你便去还给大公子罢。”敬安说道:“好月儿,你如此喜欢看书,我今日叫人出去多买些回来给你,比这些好十倍。”月娥一笑,说道:“快给大公子先还回去。”
敬安这才握了书,出了门,东炎见他出来,急忙上前,敬安将书恭恭敬敬递过去,东炎接过,身子一侧,将其中一本打开略看了看,目光微动。
敬安说道:“大哥,可有不妥?”东炎摇头,说道:“并无……”看了一眼身后房间,说道:“我因用的急,所以一时有些逾矩……你过来。”
敬安见东炎叫,便跟着走近了几步。东炎才问道:“你可知道,她……可曾看过这两本书了么?”敬安想了想,便摇头说道:“我并未见到月娘翻过。”又说道,“她昨儿受了惊吓,睡得早,今儿我来的又早,怕是没什么时间看的。”
东炎略松口气,说道:“甚好……嗯,这两本我急用,你回头说与她知,若是要看其他的,便去书房内取便是了。”又皱了皱眉,说道,“……只别叫旁人去,你去。”敬安见他这般说,欢喜答应了。
东炎说完了这番,又说道:“你也知道今日事多,且不要在此胡闹,我大理寺还有些事未完,晌午时候才能回,那些人少不得要你先应付着,务必要谨慎小心,别有个什么差池,惹的母亲不喜。”
敬安答应,东炎说罢,便笼了两本书,才出门去了。
当下敬安又回到房内,却见月娥正坐在桌边,在饮热茶,小哈也趴在脚边上,十分乖静。敬安过去,自后面轻轻抱了,说道:“大哥想是急用这两本书,竟觉得有些对你不住,说若是你要看书,自叫我去书房取呢。”月娥一笑,敬安说道:“不过大哥那边所有,尽是些大道理的书,未免无味,不如我叫人去街面上买些好玩有趣的,给你解闷。”
月娥说道:“也好,又要叫你费心了。”敬安摇头,又说道:“些许小事,哪里就费心?若说费心,倒是今日的事叫我心烦。”
月娥问道:“听你说有客人来,却是什么人?”敬安才说道:“因今日是父亲忌辰,是些族内的叔伯兄弟,亲戚朋友,另有母亲那边的几个亲眷,相关之人,拜祭了之后,少不得要宴请一番,那些人十分聒噪无趣……我应付一番,得闲就来看你。”月娥说道:“你便自去是了。”又问:“夫人可回来了?”敬安说道:“看时候也差不多了,片刻我去看看。”也又问说道:“腿上的伤可好?方才未看的仔细。”月娥说道:“好得很,别担三挂四的,速去罢。”敬安这才一笑,果然也出门而去。
月娥吃了茶,又用了饭,片刻果然听得外面隐隐地人声嘈杂。过了一个时辰,外面有人来,小葵出去问,回来说道:“夫人传娘子过去呢。”月娥问道:“可知何事?”小葵说道:“听闻是请娘子过去说说话。”月娥说道:“今日府内该十分忙碌,怎么竟有空叫我过去?”小葵说道:“夫人那边应有不少亲戚家的女眷,大概是请娘子过去见一见?想来却应该是好事。”
月娥想了想,不好不去,便换了素色衣裳,本不愿用脂粉,只因怕失礼,只薄薄打了点儿粉,稍涂了点儿胭脂,便成了,叫小葵陪着,月娥便过去谢夫人处。
幸亏这东院偏僻,所以外头再热闹,也闹不到这边来,月娥同小葵两个一路到了谢夫人所在的大房,入了抱厦,过了厅堂,听得里头人声隐隐地说话,有人见她们来,便报:“月娘子到了。”月娥进去,眼光略一扫,果然见满屋子的人,全是女眷,重重挨挨的,人多,一瞬间看不清面孔,只觉得双双眼睛都极亮的瞅着自己,个个都不说话。月娥便只低头上前,行了礼,说道:“拜见夫人。”上面谢夫人说道:“免礼,快快起身。”
月娥起身,谢夫人赐了座,说道:“你不用拘束,今日算是自家人聚聚,都没别人的。”说着,就又说道:“这便是敬安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如何,生的极好罢?”
谢夫人说罢了,旁边一个白脸微胖,眉眼却很娟秀的妇人便说道:“果然生得好看。”又有人说道:“气质也好。”周遭也是一派随声附和,却有个声音小小的嘀咕说道:“再好看又如何,将来还不是要被敬安哥哥赶出去的?”
众人闻言,便都齐齐僵住,月娥也微微转头,看向那声音所来之处。却见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生的粉妆玉琢,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也便瞧着自己,满脸厌恶之色。
先前说话的那白脸妇人便说道:“菀儿,休得胡说八道!”叫菀儿的小姑娘便说道:“我没胡说,先头那些狐狸精不也是被敬安哥哥赶出去了?”谢夫人便笑道:“小菀到底是个孩子,香梅你别说她,月儿是个好脾气的,不会怪罪。”
那叫香梅的女人就看月娥,月娥点头说道:“童言无忌,请不必在意。”
香梅就哄那菀儿,说道:“还不谢谢月娘子?”菀儿使性子说道:“我为何要谢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狐狸精,使法儿迷了敬安哥哥,我才没婶娘这样的好脾气,同这种人在一起,我浑身不自在!”说着,就霍地起身,噔噔噔跑出去,那香梅想拉也没拉住。
屋内一时无人说话,月娥微微抬头,略微打量了一番周围,见众人都望着自己,面色神情不一,却都无一例外,那些眼神之中,有的冷峭,有的鄙夷,有的幸灾乐祸。月娥心中明白,那小女孩却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些话,倘若不是耳闻目睹,怎么会自己说出来?
沉默之中,谢夫人忽地沉声说道:“香梅,菀儿实在太过了,你是怎么教她的?!”香梅急忙起身,低头说道:“大嫂,是我教导不严,请大嫂责怪。”谢夫人说道:“月儿是敬安想要娶进门的人,怎么能叫菀儿那么胡说!去,把她叫进来,向月儿赔个不是!”
香梅说道:“我知道了,即刻就去叫她回来。”又看月娥一眼,月娥一声不吭,也不求情,竟好似什么也没听到。
香梅去了,屋内众人才纷纷地将话题说开,谢夫人又安抚了月娥一番。片刻香梅带了小菀回来,小菀一边挣扎,兀自大叫,说道:“叫我向狐狸精赔不是?我宁肯去死!”谢夫人带了怒容,说道:“越发不成体统了,谢家的规矩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