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见状,便说道:“这件事属下是唯一知情之人,静瑗小姐实在令人钦敬。”敬安一笑,说道:“不错,她是第一个没被本侯所动的女子,其实本侯身边的女人,数不胜数,能论为红颜知己的,静瑗也算是第一个。”周大想了想,说道:“静瑗小姐仿佛也以侯爷为知己,当时她同侯爷相处,甚是融洽。”敬安说道:“不错,我也喜她淡泊的性子,虽然是官家女儿,却自有一番见识,同我相交,外头自有无限流言蜚语,她只是不理会。”周大说道:“静瑗小姐的确难得,只可惜……”
敬安哼了声,眼神渐冷,说道:“后来她出了那等事,人人都以为是本侯所为。我前去相问,静瑗不辩解,也不说对方是谁,只同我说‘抱歉’。我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便不追问。”周大说道:“其实当时属下亦觉得不解,朝堂上十多位大臣联名弹劾侯爷,侯爷为何不出声辩解?却只默认?”敬安说道:“我若否认,他们必又会去为难静瑗,她是个心志坚决的女子,既然有心要维护那人,我便帮她一把就是,再说,我平日里就声名不好,又加上同那几人的赌约,天时地利人和都没了,多说也是无用,徒失姿态,何必叫那些看我笑话的人幸灾乐祸。”
周大叹了一声,说道:“只可惜……赵三不明其中内情,却只误解侯爷点污了静瑗小姐,却因此对侯爷不轨……早知他会如此,我便同他说一说。”敬安冷笑,说道:“你纵然对他说又有何用?他只会更信你是为我遮掩。”周大叹道:“侯爷……”敬安说道:“本侯是个最小气不过之人,赵三既然对我生了疑心,又犯下过错,难道还需要对他细细解释过往不成?笑话……他胆敢伤我一分,我势必要还他百倍,——本侯只叫他死的亦不瞑目,才和我意。”
周大情知他脾气狠辣,当下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在外头之时,头发间融了许多雪在里头,进来也没有掸干净,此刻花了,在脸上略觉湿润,敬安摸了摸脸颊,忽然说道:“你说,静瑗跟姚娘子,哪个更胜一筹?”
这自京城带来的近身之中,周大算是贴心之人,然而此刻听敬安说了这个,也有点吓一跳,想了想,说道:“自然是静瑗小姐。”敬安问道:“为何?”周大说道:“静瑗小姐名门淑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姚娘子虽然美貌,但也未曾比静瑗小姐更美,只能说是平分秋色,何况琴棋书画,她一概不通,只是个……呃,寻常村妇罢了。”
敬安听了这话,目光闪烁,忽然之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周大问道:“侯爷,莫非是属下说错了?”敬安说道:“没……本侯只是一时想到好笑之事。”周大自是不敢问敬安想到什么。
敬安微微含笑,此刻心情才好了些。原来他听了周大的话,便想到月娥在他跟前,口口声声的以民妇自居,当日她在侯府,他想陪她下棋散心,她也说自己一窍不通……敬安想了想,说道:“照你说来,她样样不及静瑗,可是为何,本侯心底却总放不下?”
周大听了,嘿然无语,他是个习武之人,虽则早早成婚,但男女之间缠绵悱恻之情,却不太明白。想了想,说道:“昔日侯爷同静瑗小姐相交之时,静瑗小姐点破侯爷来意,并拒绝,侯爷也不曾在意,更不曾恼怒,反而一笑了之……”敬安点头,说道:“正是。然而……为何此番,本侯却笑不出来?”周大说道:“也许……侯爷对姚娘子是有些不同的。”敬安问道:“不同?”周大冥思苦想,说道:“这个属下也不是很明了,只是……侯爷三番两次去良记,但凡去过,回来之后都会心情极好,纵然是见了姚娘子,若非起口角,就会极欢喜,像是今日,属下不见了侯爷,便想侯爷或许会去良记……只是侯爷喝醉了,怎会去……”
敬安呆呆地听着,脑中只想:不同,不同。周大说些什么,已听不到,解酒汤将残余酒力解了,心中渐渐清晰,似又回到了风雪之中,良记之前,有人撞过来,猛地撞在他身上,因酒力缘故,他站立不稳跌在地上,那人不知死活过来,被他一下甩开,那人大怒而骂,他心头只想,倘若他再近一步,就立刻杀了。不料,却是她出现……
敬安将一幕幕想得极清晰,她是怎样将那人劝走,怎样回身来看他,怎样出声劝慰,怎样伸手拉他起身。怎样将他抱了,纵然是在跌倒之时,还不忘护住他,她当自己是什么……他凭什么总需要她护着?!
敬安大怒。那个村妇……她有些什么好,凭什么叫他时时刻刻想着,酒席歌舞都不能开怀,醉酒了都会自动跑到良记去。那日,当他在县衙之中听小郎同同僚说起姚娘子的婚事之事,他自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笑的天衣无缝,周围伺候的人却吓得一个个跪地请罪,周身发抖,他不解,问了周大,才知道自己当时面色狰狞至难看,为何……他不过,是在一笑了之而已!不是该云淡风轻,略带轻蔑的么?他最擅长的便是做戏,怎会失利……
周大见敬安放在桌上的拳紧握,便知这位主子又恼了,只不过因何而恼,谁又清楚,或许他自己也是懵懂无知的。
且说月娥家里,姚良便同月娥商量婚期,说道:“苏青哥哥请人来算,说是这个月十八十九皆是好日,我瞧,就定在这两天其中之一便好。”月娥说道:“今日已经是十三,这不是只几天功夫?”姚良笑道:“姐姐,你不晓得,苏青哥哥等了多少年,如今喜事可成,你就成全他的心意罢了。”月娥低头一笑,说道:“你何时跟他如此要好了?”姚良说道:“苏青哥哥是难得的好人,我巴不得姐姐早日嫁给他,也省得再想是现在这般操劳。”月娥便不言语。姚良说道:“姐姐,不如就十八日吧?我翻了历书,也说是宜婚娶的。如何?如何?”连连问她。
月娥抬头看他,一笑说道:“那就随你了,左右不过差一日……”姚良欢喜,说道:“明儿我便去告知苏青哥哥,他定然高兴。”又说,“姐姐你要嫁,自然要准备些嫁妆,置办点新衣,我们卖烧梅的钱,细着点用,也还够用。”月娥说道:“不必那样……节俭点是真,我们还欠着别人的钱银,需要还得。”姚良这才想起敬安之事,想了想,说道:“姐姐别忧心,将军大人是极好的人,他也不缺那百多两银子,也不追我们债,只日后细细还了就是了。”
月娥叹口气,说道:“我却想早些还了,就早些安心。”姚良不解,说道:“姐姐出嫁是大事,马虎不得,对了,我怎忘了?”说着一拍脑袋,起身跑去里面屋里,月娥问道:“去做什么了?”姚良回来,笑嘻嘻的,说道:“姐姐不须发愁,苏青哥哥都备好了,可见他细心。”说着将怀中的一只半大不小的皮匣放下,说道:“姐姐你看——”
月娥问道:“这皮匣……不是你下午时候搬回来的?神神秘秘的……”姚良笑着,便将皮匣打开,月娥低头一看,却是一惊,见里面,上头先放着一对龙凤金镯子,光灿灿地,压着下面之物,金镯子旁边,却是一个小点儿的匣子,姚良也叹了一声,显然也是才见,就将镯子取出来,却见底下,是大红色的婚衣,在面前抖开来,一团的锦绣灿烂,喜盈盈的,醉人双眼,看的月娥怔住,姚良将小皮匣拿出来,打开来看,却见里头一对金花耳环,两只长长凤头金钗,钗子上凤头咬着珠串,委实的珠光宝气,美不可言。
月娥说道:“这些哪里来的?”姚良说道:“是苏青哥哥交给我,叫我带回来给姐姐的,我回家后去打水,一时忘了……”月娥说道:“这样贵重,怎可以受他的?若说聘礼,前日子都给了的。这又是做什么……叫他破费。”姚良也迟疑了一会,才说道:“想必是苏青哥哥知道我们没有办这些,所以怕姐姐为难……”想想又笑,说道,“姐姐心疼苏青哥哥了么?怕什么,日后姐姐进了苏家门,这些少不得要带回去的。”月娥红了脸,说道:“你越来越爱胡说了,快把东西先收起来,读点书。”姚良闻言,就将东西收好,细细藏了起来。才回来。
月娥正想心事,姚良看着她,叫了声:“姐姐。”月娥答应一声。姚良说道:“姐姐,你过几日嫁了,……我……我有些话想同你说。”月娥这才看他,问道:“何事?”姚良说道:“姐姐,我知道你想叫我考科举,将来出仕,有个一官半职,但……”月娥问道:“怎么了?”姚良咬了咬唇,说道:“姐姐,这件事是父亲给我说的,你不知道……父亲临去之前曾对我说过,叫我们此生不许回京城。我日后做什么都好,只不许为官。”月娥一惊,说道:“说的什么?”姚良说道:“我不敢骗姐姐,姐姐也是知道的。父亲临去,的确是这般嘱咐的。”月娥望着姚良,半晌才问道:“可有个缘故?”姚良说道:“我当时年小……只记得我们是好不容易得了命逃出京城的,想必父亲是怕回了京城,有个不妥。”月娥心头一跳,想了想,说道:“不错……我忘了这宗。”便皱了眉。
姚良见她不语,怕她不快,便说道:“姐姐,其实你不必在意,其实我……也并不喜欢些文职。”月娥吓一跳,问他说道:“你想如何?”姚良说道:“其实,我心里特别敬佩谢将军,我有心想同他一样,做个守护一方、能冲锋陷阵的将军,就算不能亲自持刀杀敌,如他所说,能够指挥韬略,也是好的。”
月娥望着姚良略带激动的脸色,那冲到喉咙口的一句“不许”,无论如何说不出,想了半晌,默默起了身,说道:“夜深了,先睡罢。”姚良拉住她袖子,叫道:“姐姐……”又说,“姐姐你若是不开心,我便……熄了这念头便罢了。”月娥见他如此懂事,又好说什么?只说道:“并无,只是,要好好地想想。”说着,就推开他的手,转身出门去了。
十三到十八日这几天,月娥便没有再出门开铺,只在家中静养,每天喂喂鸡逗逗虎头,日子过得清闲。这几日里,渐渐地那胸口的伤也都全好,先前出侯府之时,敬安送了一瓶子京城里叫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药膏,月娥有空闲便涂些,如今伤口痊愈了,疤痕也退却不少,只留下浅浅地一道痕迹。左手的拇指也将养的好了,又可以运动自若。
十八日这天,姚良叫了几个衙门的同僚帮忙,将买了的大红对联同各色的“囍”字到处贴了,不多时,喜娘跟个小丫头也上了门来,原来是苏青怕姚家只月娥一个,没个丫头帮忙,会不免忙乱,故而叫人帮手。月娥正坐在里屋,面对那些喜服跟首饰,有些不知所措,姚良将两个女人让了进来,喜娘张口便夸,说道:“姚娘子生的俊俏,这打扮起来,还不知多美呢。”小丫头是苏青家里派来的,便笑道:“给娘子恭喜,日后可要改口叫少奶奶了。”月娥不由腼腆。小丫头又说喜娘:“您老人家别光顾着看人,快些动手打扮呀。”
当下这两个人便先替月娥换了喜服,月娥从无穿过这样鲜艳的衣裳,一时几不自在,手足无措。这才见苏青的先见之明,事先找两个帮手来到,如今月娥只乖乖坐在梳妆台前,这喜娘就将匣子镜子,胭脂水粉之类一一陈列出来,替月娥描眉傅粉,梳拢那一头乌发,整理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才算理好了。月娥怔怔地望着镜子中那人,越发觉得陌生了,一颗心只是噗通,噗通不停在跳,想是太欢喜之故。
喜娘打扮完毕了,才又笑着说:“我也算是个有见识的人了,然而像是新娘子这般美貌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小丫头也说道:“别说是大娘你,我也都看呆了,怪不得我们少爷怎样也不肯,别个都不要,只等奶奶一个。”两个百般奉承。月娥那脸上本涂了胭脂,如今更是红的如火。镜子里的人双眸秋水也似的,脸颊通红,头上又满是珠翠,真如神仙妃子相似。
而后喜娘便又教导月娥些礼数,如何上轿,如何下轿,如何拜堂,一一说的不厌其烦。一直从中午头等到了下午,快要到了傍晚,外头才传来锣鼓喧天,吹吹打打之声。
破姻缘利箭穿心
将是黄昏,只听得外头鼓乐喧天,不一刻爆竹声响,落地开花,迎亲轿子已到。月娥端端正正坐着,自妆点好了到现在,双腿也都有些麻了。那喜娘就说道:“来了来了,我出去看看。”不肯走了这个热闹,就跑了出去观望。那小丫头也跑到门首,向外探望。
门口处热热闹闹放了爆竹,姚良合着几个相好同僚将迎亲之人接了进去,按照风俗,早准备了一桌吃食,请大家伙儿入席以为犒赏。众人风卷残云,吃了一顿。那傧相才念诗做文,说了完毕,有请新人出门。这边月娥盖了方头巾,喜娘早跑进来,同小丫头两个,一左一右搀扶了她起身,将出门时候,小郎进来,叫道:“姐姐……”终究这一次是嫁如意郎,不比上次被迫卖身般凄楚。然而心头虽欢喜,却到底是亲姐姐出嫁,小郎那眼中的泪也滚滚落下,又是替月娥高兴,又是一时凄惶。
月娥掀了帕子,握着小郎的手,两人两两相对,又落了泪,幸而那喜娘见惯了这样场景的,早有一番劝慰的话儿,三言两语劝了月娥重盖了方巾盖头,小郎跟随着,将个新人送了出门,上了轿子。
这边小郎送了人,擦了泪,才带着周围邻居,一干同僚入席,大家敞开怀吃吃喝喝,无比融洽。
且不说小郎那边照料相好众人,只说这迎亲的轿子起行,一路上吹吹打打,喜乐不停,引来无数看热闹的沿街观看,都知道姚娘子是下堂之人,如今二嫁,却嫁了个绝世好郎君,因此那些人有羡慕的,有眼红的,有因嫉妒而不屑的……种种种种,有人就跟着轿子,一路去苏家凑趣热闹。
轿子到了苏家门首,苏青早一身簇新站着相迎,又因格外高兴,平素里冷冷清清的面容却活泛许多,更显的极好人才,春风得意,带笑看着那轿子。这边轿子停了,傧相念了诗文,苏青上前,迎了新娘子出来,依旧是喜娘同丫鬟扶了,苏青在前,引了新娘子进内,入中堂,堂上苏老先生同苏夫人早就落座,苏青转头看月娥,喜娘同丫鬟扶着她站定了脚,便准备开始拜天地。
傧相高声叫道:“一拜天地。”苏青同月娥两个转了身,双双拜了天地。傧相叫道:“二拜高堂。”两人回过身来,冲着在上的苏老先生及夫人行礼,两个老人家,虽则先前不愿意叫苏青娶月娥,但是架不住苏青坚持,到底同意了,心底纵然百般不愿的恼着,如今好日子当前,诸多亲戚邻里在,也少不得作出那喜笑颜开的样儿来,连连含笑点头。苏青心花怒放,月娥垂着头在底下,也微微抿嘴而笑,只是一颗心仍旧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不知为何,幸而有丫鬟喜娘扶着,才并无出一点儿差错。
傧相高叫:“夫妻对拜。”两个人儿对面站了,苏青望着月娥,虽然极力遏制,仍笑的眼波闪烁,月娥在方巾帕子底下看不清他的脸容,便只望着他新衫一摆,露出了簇新的靴子来,正是自己未来赖以倚靠之人……两个相对,各自微微躬身,以求日后相敬如宾之意。月娥躬身行礼之际,只觉得眼前的方巾微微一闪,一切如梦如幻,美满的不像真实的。
耳边一片笑语喧哗之声,傧相长长叫道:“送入洞房……”月娥心突地跳了跳,丫鬟婆子便扶着她,示意她向前走,那边苏青亦转过身,两人就向着后堂而去,正走了两步,耳畔忽地听到有人说道:“且住!”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一时都没有听得清楚那一声,月娥也只当自己是听错,苏青在前,月娥在后,两个欢欢喜喜地向前,刚又走了一步,只听到“咻”地一声,有什么破空而来,自中堂中众人群中越过,“咄”地一声,直直射入柱子之中,彼时苏青正一脚将迈未迈出,当下僵在当场,只看着胸前,颤巍巍地一根长箭,尾端翎羽兀自在抖动,擦着自己胸口,何其险要,方才倘若一脚踏出,这箭射中的,便是自己身上。
众人见这急变,顿时一片哗然惊呼。扶着月娥的喜娘同丫鬟见状,双双尖叫一声,撤身离开,月娥心惊肉跳,来不及多想,就伸手将头上方巾一揭,看向前去。
苏青望了一眼那深深射入柱子的利箭,回头看向月娥,月娥也看到,顿时面色一变,眼中露出惊骇之色,苏青二话不说,后退一步,伸手便将月娥的双手握住,说道:“别怕。”
与此同时,众人已经转头,中堂及院子里看热闹的,才全都鸦雀无声,都骇然望向外头。
只见自大门边上,有个人着一身绣白袍,外罩半臂银白锁子甲,此刻一甩下摆袍子,迈步进了来,玄色长靴落地有声。手中本紧握着一柄长弓,进门之时向着旁边一扔,有个近身侍卫眼疾手快,接了去,而他目不斜视,昂首阔步,望着前方,大步流星而入。
月娥的心怦怦狂跳,眼前一阵阵发晕,几乎要昏厥过去,幸而被苏青拥着,饶是如此,浑身亦忍不住发抖,似望鬼怪一样,看着面前出现那人。
此人是谁?哪里又有别人,自然是谢小侯谢敬安。
你说敬安怎在这时候出现苏府上?原来今日,巡抚使罗大人兴致起了,就约了敬安出外狩猎,这些京官儿文职,在京城内闲的筋都散了,心底却还想着玩些刺激点儿的,敬安心头正有事堵着,有意解脱,便也应了。两人半晌午收拾了东西,便去黑松林边狩猎,敬安的属下怕那巡抚使箭术不济,为了免他出糗丢了面子,便捉了些野物,弄得腿脚不利落,撒落进去供他猎取。
饶是如此,这位巡抚使大人也未曾射中一只猎物,最大的一头野猪,他的箭头过去,蹭着那野猪脖子而过,皮儿也不曾破一点儿,敬安见状急忙张弓,从旁一箭过去,将那野猪射死当场,却大言不惭笑着说道:“大人好箭术,是大人射中在先的,此物理当归大人所有。末将甘拜下风啊。”官场上的话,那些指鹿为马,变黑为白,都是家常便饭,难得敬安如此会做,罗大人哈哈大笑,说道:“哪里哪里,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还是将野猪收了过去。
敬安又指点他炙烤野猪腿,说的妙不可言。罗大人欢喜无限,差些儿落下口水来,只不舍的就此离开,就带了人马,在黑松林里叱咤来去,呼呼喝喝,做个不可一世的将军模样。
盖为官都是如此,文官的心底,总是想象自己会成为一个儒将,而有些武官,却每每好附庸风雅,也想让自己被人称颂一声“文采了得”云云,一山望着一山高,都是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