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回到宋教仁临死前的一幕。1913年3月22日清晨,宋教仁病势恶化,双手发冷,眼睛仰翻,但嘴里却一直在重复:“我们要集中全国力量一致对外。”革命者所具有的理想主义志士精神,在宋教仁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不少人指责宋教仁是个“议会迷”,陶醉于西方那一套议会民主、多党选举制度,不了解中国国情等,但是宋教仁为了探索一种全新的政治制度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的理想、他的精神、他的人格追求永远不能被亵渎,他对中国宪政民主的贡献也永远不能被抹杀。
在风起云涌的中国近代史上,戊戌六君子、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黄兴、秋瑾、邹容、陈天华等,一串响当当的名字,家喻户晓,素为我们景仰。而宋教仁,也应该被铭记。
第八章 张作霖:智勇武夫成霸业
1928年6月,鼎鼎大名的爱国人士张学良秘密乘火车潜回东北。由于东北局势动荡不安,火车便在路上停滞下来。有一天,张学良忽然将头发剃光,素衣素帽,站在铁轨间望着北方,状甚凄然。原来此时的张学良已经知道父亲张作霖被炸死的消息——1928年6月4月晨5时许,当张作霖所乘坐的由北京返回奉天的专车行驶到皇姑屯附近的京奉、南满两铁路交汇处桥洞时,被预先埋好的炸弹炸毁,这位乱世枭雄身受重伤,因抢救无效逝世。
历史上历来对张作霖褒贬不一,有说他是卖国贼的,有说他是反动人士的,也有说他是爱国英雄的。张作霖的确是一位传奇人物,家境贫寒,只是粗通文墨,却能在东北乱世中杀出一片天地来,甚至最后成为北洋政府的最后一位总统,当真不简单。
这样一位传奇人物,为什么会被炸死在三洞桥,这当中难道有什么阴谋?
20世纪初的中国,政权交叠,内忧外患,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东北局势先一步动荡不安,日寇的侵略野心首先就是在东北生根发芽的,俄国也不断向东北伸出吞并的魔爪,满清皇室退避到这里,胡匪和军阀打起了持久战,人民身陷水深火热。张作霖就是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中,从投军到当上大团首领再到被官府收编,在险象环生的环境中平步青云的。
张作霖出生寒微,他的先祖张永贵因为生活无着,跑到东北从事农业开垦。到他祖父张发时,从事的是农耕,称为“素封”。所谓“素封”,是指虽然没有官爵封邑,却和受封者一样富有。也就是说,在张发时,张家是富有的。张发有四个儿子,第三子就是张作霖的父亲,名叫张有财。张发死后,家产分给了兄弟几人。张有财带着他的那份财产,来到了海城。
张有财是个游手好闲之徒。先是开了一个小杂货铺,收入微薄。后来小杂货铺倒闭,他又不愿干活,就整天赌博胡混。后来因为欠人家赌债,被仇家债主害死。那年的张作霖13岁。
张作霖本来没钱念书,但是有一位好心的老师帮了他的忙。这位老师名叫杨景镇,那时正在教私塾。有一天,他看到窗外有一个小孩在偷偷听他讲课,便好奇地叫他进来一问,小孩答道:“我叫张作霖,我愿意念书,家穷,上不起学,因此常在这里偷听。”杨先生感到这个小孩想读书识字是好事,就免费让他上学,还赠给他纸笔。就这样,张作霖读了一段私塾,打下了初步的文化基础。这在他的一生中是十分重要的。
父亲张有财死后,家庭生活更加困难,没有办法,张作霖的母亲王氏只得带着4个孩子投奔到镇安县(现在的黑山县)小黑山附近二道沟娘家。张作霖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娘家一下子添了五张嘴,生活非常艰难。张作霖知道不能指望家里了,就开始到社会上混饭吃。
那时的中国一片混乱,东北地区情况更严重。清朝政府腐败透顶,中国大好河山任人宰割。沙俄强行割去中国领土一百多万平方公里,仍觊觎中国东北的广袤土地;中国甲午战败,日本魔爪深入中国东北;官吏横征暴敛,百姓不堪忍受。亡命之徒便铤而走险,啸聚山林,土匪蜂起,打家劫舍,百姓生活更加痛苦了。
张作霖小时候就常跟他的父亲出入赌场,受到熏陶,也爱赌博。开始时,他靠卖烧饼赚点钱,可是很快就输光了。他的母亲让他改学木匠,他嫌拉锯太累,不爱干。他一度曾流浪街头,沿街乞讨。后来流浪到营口高坎镇,在大车店给人家打杂。有时骡马病了,他就弄点草药给治,还真的就治好了。他很聪明,一来二去,就成了兽医,这个行当他还是比较喜欢的。命运多舛,后来,张作霖被人冤枉,遭受痛打差点送命。经好心人的帮助才得以不死,却已经走投无路。恰在此时,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他便抱着一线求生的希望从军了,投到宋庆毅军马玉峎的门下,当了一名骑兵。张作霖喜好马匹,“以精骑击,得名擢哨长”。
甲午战败后,张作霖逃回了辽西。1895年,他21岁,同赵家庙地主赵占元的二女儿赵春桂结了婚。赵春桂是张作霖的原配夫人,也是张首芳、张学良、张学铭的生母。张作霖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不想像他的同乡那样过着衣食无着、平淡无味的生活,他想活出名堂。
甲午战后的辽西是个三不管地区。散兵游勇成群,乞丐难民遍野。官府腐败,土匪横行,百姓的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各地就相应地成立了一些自保的武装组织,名曰大团。1900年,张作霖因岳父赵占元的帮助,在赵家庙成立了一个大团,有二十多人,他当上了小头目,负责附近几个村子的治安。他负责的地区称为保险区。张作霖在保险区内很守规矩,不仅遵章守纪,而且维护治安。因此,在这个地区胡匪的骚扰得到有效的遏制。张作霖也因此得到村人的称赞,由此声名鹊起。后来他管辖的范围逐渐扩大,达到二十多个村子。
在赵家庙的西北有个大团,团主叫金寿山。金寿山收罗了一批地痞流氓,组成了一百多人的大团。大团的总部设在中安堡,周围地区都是他的保险区。金寿山在保险区内横行霸道,无恶不作,比胡匪还凶残。大团本来是保民的,可是金寿山却专门害民。百姓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就去请名声较好的张作霖来帮忙。张作霖率众驱走了金寿山,占据了中安堡。他的部众增加了,势力又扩大了。但是,金寿山在1901年腊月三十夜半偷袭了张作霖。张作霖携带妻女率众突围,逃到了姜家屯,继而又逃往八角台。在逃往八角台的途中,身怀六甲的赵氏在马车上生下了一个男孩,这就是张学良。
八角台是个大集镇,商号有五十多家。本来张作霖是想从八角台借道投奔辽南的绿林冯德麟的,但是到了八角台,这四十多人就被留下了,借以保护当地地面。这都得益于张作霖的名声好,不扰民。从此张作霖就在八角台落了脚。这里也成了他的发家地。
甲午战后乱了几年,1902年社会秩序逐步稳定。这两年张作霖苦心经营他的武装,势力大为扩展。他也尽职尽责,起到了保境安民的作用。同时,他和当地绅商也相处融洽,得到了他们的交口赞誉。但是,随着社会秩序的稳定,地方自治武装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按理张作霖的大团应该遣散掉,团民应该回家务农或者进城经商。但八角台商会会长张紫云考虑到遣散这一武装、团民四散,很可能危害地方。同时,他也和张作霖结下了友情,就想给他们找个出路。为此,张紫云同有关人员商量,拟将这一武装交给政府,这个提议得到绅商的赞同。于是,他们向新民府知府增韫正式推荐张作霖,对张作霖大加赞扬。
增韫接见了张作霖,张作霖以弟子身份对他行了叩见礼,称他为老师。通过亲切的见面和谈话,增韫感到张作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对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便命张作霖整理团人,将他们带到新民府听候点编。这对张作霖而言真是喜从天降。其实,张作霖的政治野心很大,他深知经营民团不是长久之计。他早就想“改邪归正”,被政府收编。
张作霖急忙回到八角台,积极招兵买马,扩充队伍。因为他和增韫说了大话,吹嘘自己有一营人马,实际上只有一百多人。于是他便大力开展组编活动,吸收了辽西一些小股匪帮,人数够了,就率队到新民府接受点编,成立了新民府巡警前路游击马队。张作霖被命为帮办(副营长),队伍仍驻扎在八角台。
第二年,即1903年7月,张作霖所部和新民街巡捕队合并为巡防马步游击队,张作霖为管带(营长),队伍移驻新民府,负责地方治安,并兼剿胡匪。就这样,张作霖由一个民团武装的头目摇身一变,而成为政府官军的军官了。这是他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从此,依靠这支武装,他便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
张作霖为人机敏,长于计谋。来到了新民府的生疏环境,他知道如何自处。他把争取增韫的信任摆在首位,投其所好,勤恳顺从,谦恭有礼;同时,笼络绅商,认真办事,约束部下,管理有方。这就深得知府增韫的赏识,张作霖被他倚为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张作霖略施手腕,挤走了新民府的巡警局长王奉廷。这样,没费太大的劲儿,张作霖就控制了新民府的军事实权。在这方面,他表现了巧于应对的能力。
这个能力还表现在残酷的日俄战争中。1904年2月,在我国东北爆发了日俄战争。两个帝国主义国家在我国东北展开厮杀。腐败的清政府竟然宣布辽河以东为战区,以西为中立区。战争打响后,哪还管什么中立区。日俄匪军烧杀淫掠,无恶不作。东北土匪蜂起,百姓遭殃。处在辽西的新民府是个重镇,张作霖除了要维护境内的治安外,还在盘算如何增强自己的实力。他的原则是谁给我好处,我就帮助谁。一开始,俄军强大,他就接受俄军的枪械和金钱,帮助俄军。因为这个缘故,后来他还曾被日军俘虏,差点被处死。可被释放后,他又同日军签订誓约,“立誓援助日本军”。
正因为他识实务,1905年日俄战后,他的部队不但没受损失,反而扩编为3个营。在日俄两大帝国主义战争夹缝中生存的张作霖,充分显示了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因为政声颇佳,1906年张作霖又升官了。新任的盛京将军赵尔巽和新任的新民府知府沈金鉴一齐下令,将张作霖的部队由3个营扩编为5个营,张作霖当上了统管5个营的统带(团长)。
成了官军的张作霖对为害地方的胡匪十分痛恨,极力剿杀。在他的连年痛剿下,辽西的小股胡匪或被招抚,或被剿灭。就连党羽千余的大股悍匪田玉本也被张作霖部击毙,徒众星散,百姓称快。
但是,还有一个奸诈凶残的土匪杜立三很难对付。杜立三盘踞在辽中县青麻坎。杜立三的势力越来越大,官军拿他没辄。他自称马上皇帝,在他盘踞的地方随意封官许愿,老百姓看见他都称他为杜大人。实际上,他已经造成了割据之势。盛京将军赵尔巽曾下令“严密访拿”,几次派兵进剿,但都败下阵来。1907年清政府在东北建立行省,任命徐世昌为东三省总督。徐世昌为了除掉这个心头之患,特派知县殷鸿寿到新民府,去协助张作霖剿灭杜立三。
对杜立三是强攻还是智取,他们进行了仔细的商讨。杜立三自诩为马上皇帝,马上功夫了得。能双手使枪,弹无虚发。而且他所在地城池坚固,他的徒众又凶顽,境内关卡林立,防备极严。如果像以前那样派兵强攻,恐怕师劳无功,难以奏效。因此,他们决定智取。张作霖设了一计。他派人到辽中县送上一封贺信,祝贺杜立三被奉天省招抚,当上了大官,官位比张作霖还高,让杜立三速速到新民府来面谒省里的招抚大员,以便到奉天向徐世昌总督致谢。杜立三察觉有诈,不敢贸然行动,先跟他的母亲和兄弟商量。他们也认为到新民风险很大,凶多吉少,都不主张杜立三去。
此计落空了。张作霖没有灰心,又生一计。他想到了黑山秀才杜泮林。杜泮林是张作霖的义父。张作霖在中安堡当保险队头目时,同绅士杜泮林结下交情,来往密切,关系笃厚。张作霖知道杜立三拜认杜泮林为同族叔,对杜泮林言听计从,十分尊重,就想打杜泮林的主意。他和殷鸿寿密谋,用杜泮林引诱杜立三上钩。
张作霖特地亲自到黑山把杜泮林接到新民府,并把他引见给省城大员殷鸿寿,以证明确实是省里招抚,并非虚构。又在新民街上,为杜泮林另设招待处,请杜泮林在招待处稍事休息,等候杜立三来到之后,再一同前往省府晋见。秀才杜泮林是个老实人,不知道这是个计谋,就给杜立三写了一封亲笔信,言辞恳切,感情真挚,有“游侠非终身之事,梁山岂久居之区;一经招安,不仅出人头地,亦且耀祖荣家”等语。
杜立三本来疑信参半,犹豫不定,突然得到他素来景仰的族叔的亲笔信,便疑念顿消,决定前往。1907年6月6日,杜立三仅率13人作为随身护卫,由宋庆濂带领,奔向新民府,接受封官去了。他哪里知道此去是有去无回了。张作霖为了不出意外,事先做了周密布置。
杜立三只身赴会,十分警惕。在晋见委员殷鸿寿时,他坐在背靠墙壁面对诸人的位置,同时两手插入兜内,握住枪柄,观察动静,以应突变。谈话完毕,殷鸿寿高声喊道:“送客!”杜起身告辞。殷鸿寿把他们送到里屋门口,杜立三正要转身请殷鸿寿“留步”时,刹那间,被汤玉麟等几个壮汉按倒,收缴了双枪,死死捆住。
事不宜迟,他们当晚就把杜立三在新民府西门外枪决了。其实,在这之前,张作霖早已派张景惠率大队人马,绕道台安八角台,做好进击杜立三老巢的准备。得到处决杜立三的消息后,张景惠等迅速出击杜立三的老巢。群龙无首,杜立三的老巢辽中县青麻坎,被一举端掉。除掉了杜立三,扫除了一大害,人心称快。
得此消息后,总督徐世昌喜出望外,上报清廷,为张作霖请奖。清廷除赏银五千两外,还将张作霖升为奉天巡防营前路统领(旅长),张作霖成为东北旧军5个举足轻重的武装力量之一,势力更加壮大了。
1908年,徐世昌把剿匪得力的张作霖调到辽宁西北部的通辽、洮南一带,去剿除被沙俄收买的蒙古叛匪。据有关人士记载:
“洮南一带系干燥的草原,草有一二尺高,一望无边。夏日蚊虫甚多,大者如蜜蜂,叮人很厉害。”“虽在夏天,都得用棉花把头包上,否则寸步难行。狼群更多,一群就是十几条。当时队里的通信人员(当时叫做跑拨子的)往往被狼吃掉,剩下马跑回来……蒙古军队都是一个人乘两匹马,骑一匹,备一匹,力量足,跑得也快。以上种种,都是蒙军优于汉军的地方,所以张作霖清剿蒙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一带是蒙匪活动的根据地。他们熟悉地形,了解民情,精于骑射,行踪无定,打了就跑,渺无踪迹。其中有几股大的蒙匪扰害边疆已有数年之久,此起彼伏,蔓延为患,被国家视为巨寇。
这些“巨寇”不除,国家不得稳定,百姓不得安宁。张作霖当此重任,开始并不顺利。后来,他采用了强攻和智取两手策略,派人打入蒙匪内部,取得情报,而逐渐扭转了劣局。1909年,徐世昌看到张作霖的兵力不足,便给他扩编,增强他的实力,把他的5个营扩编为7个营,又将驻扎在洮南的孙烈臣部划归张作霖部。这样,张作霖的部队就增至3500人,成为东北的一支劲旅。
张作霖是个很知道感恩的人。受到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如此青睐、如此器重,他剿匪更加努力了。同时,他也在不断地总结剿匪的经验教训,摸索出一套可行的规律。他本人吃苦耐劳,身先士卒,经过年余苦战,终于将白音大赉击毙,生擒牙仟,并打败了陶克陶胡。后来追击陶克陶胡800里,一直将陶克陶胡赶到俄国。危害东北边疆多年的蒙患解除了,打击蒙古分裂主义分子的嚣张气焰,维护国家的统一和民族的团结,张作霖功不可没。
纵观张作霖的政治生涯,智进奉天省城是一件具有重大意义的事。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各省纷纷响应,脱离清政府,宣布独立。奉天省的革命党人早有活动,新军中的蓝天蔚等人也在从事着革命活动。武昌起义的消息传来,东北革命党人群情振奋,准备积极响应。当时以蓝天蔚为协统的新军第二混成旅驻扎在奉天的北大营,这是省城的惟一一支驻军。
但由于经验不足,革命党人没能抓住先机。辛亥革命爆发时,东三省总督赵尔巽正在外面视察,得到消息便急忙赶回奉天,连夜开会,研究对策。得知握有兵权的蓝天蔚等革命党人正在酝酿起义时,他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并表示他即将入关,其实也就是要逃跑的意思了。这时奉天省咨议局副议长袁金铠立即跪求劝阻,并建议重用巡防营旧军。这个建议使赵尔巽如获至宝,茅塞顿开。他思忖,地方巡防营的将领都是忠于他的守旧军人,同革命党人没有任何联系,正是他可以利用的镇压革命党人的军事力量。于是他马上密调后路巡防营统领吴俊升率部自通辽迅来奉天,以防备革命党人起事。
这个重要的消息在这时被张作霖在奉天的部下所探知。这个人就是张作霖驻奉办事处处长张惠临。他深知事关重大,就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密报给张作霖。张作霖是个有很大政治野心的人,他不甘心在西北的洮南呆一辈子。为此,他早就在观察奉天省城的动静。他曾密嘱到奉天讲武堂学习的各营管带注意省城的军政动向,并及时写信报告。同时,他对全国的政治形势也是极为关注的。得到这个重要消息后,张作霖认为这是天赐良机,不可错过。他当机立断,立即亲率所辖步骑7个营的全部人马,从洮南出发,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直奔奉天。路过辽源时,吴俊升等人出城迎接,张作霖只是跟他虚与委蛇,不露实情。
到达奉天省城后,张作霖为争取主动,马上晋见赵尔巽,诚惶诚恐地说:“因局势紧张,惟恐总督陷于危境,迫不及待,率兵勤王。如总督认为未奉命令,擅自行动,甘愿接受惩处。”赵尔巽急需用兵,感到张作霖来得恰逢其时。张作霖又信誓旦旦地说:“请恩师听我部署,只要我张作霖还喘着一口气,我是愿以生命保护恩师,至死不渝。”张作霖这一披肝沥胆的表态,深得赵尔巽的嘉许。因此,张作霖不但没有受到惩处,反而得到夸奖。除补发调防令外,赵尔巽又命张作霖兼任中路巡防营统领,以加强忠心耿耿的张作霖的军力。这样,张作霖就统率15个营的兵马了。
此时,张作霖实质上已经是奉天省现有部队最大的军事力量的首领了。
东三省总督赵尔巽有了张作霖这个拥有军事实力的保镖,就有恃无恐了。他们先是迫使新军将领通过了赵尔巽提出的“保境安民”的主张。这个主张实质是反对革命,继续保皇。继而又在奉天国民保安公会上贯彻赵尔巽的保皇主张,成立了由前东三省总督赵尔巽为会长的奉天国民保安公会,这是换汤不换药,继续代表清廷行使皇权。在这个过程中,张作霖都扮演了一个流氓打手的角色。
武昌起义爆发不久,奉天省的革命党人云集省城,研究运用何种方式响应武昌首义。经过反复争论,最后得出采取和平手段,进行东北革命,即“谋运用政治手腕,实现东三省革命”。革命党人的首领蓝天蔚、吴景濂等事先密议,用会议的方式兵不血刃地夺取东北政权。拟由吴景濂以奉天省咨议局议长的名义,召集省城各界领导人开会,在会上解决这个问题。他们研究了一个方案,以维持治安为名,成立奉天全省保安会,逼走东三省总督赵尔巽,然后推举蓝天蔚为关外都督,吴景濂为奉天省民政长,脱离清廷,宣布独立,完成东三省革命。如果“东北大局既定,继进兵关内,会师燕郊,直捣虏穴”。
1911年11月12日,吴景濂以自己的名义召开保安大会,试图以会议表决的方式,一举夺得东北大权。绅商各界到会的有二百多人,赵尔巽也到会,他带来了张作霖。会上还有他的支持者,如袁金铠等。
这次会议,老辣的赵尔巽早有准备。他派张作霖在会场内外布置人马,持枪待命,明施压力。张作霖则持枪赴会,满脸杀气。会场气氛非常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但是革命党人并没有胆怯,只顾慷慨陈词,主张脱离清廷,宣布独立。赵尔巽极为不满,表示坚决反对。他说:“你们要搞自治还可以商量,独立?怕有未便吧?”他的话还没讲完,就被革命党人的发言驳回,革命党人强烈要求赵尔巽宣布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