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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1 / 2)

男子出乎意料地竟然伴着笛声唱起歌来,师映川与季玄婴见状,面面相觑,显然十分意外,不过当师映川听了几句之后,便几乎偷笑了起来,他没有想到澹台道齐这样的人也会当着其他人的面唱这种情歌,更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声音非常好听的男人唱起歌来竟然五音不全,惹人发笑,好在他忍住没笑,拿着短笛坚持着把曲子吹完,却没有看到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澹台道齐不知道为什么,却已是泪如泉涌,只不过那些泪水在涌出眼眶的一刹那,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蒸发殆尽,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

七星海,蓬莱群岛。

一处宏伟的宫苑周围寂静无声,此时夕阳低垂,余晖将地上平整的青石都照成了淡淡的金红色,一个身穿紫衣,头戴金冠的青年正跪在青石地上,英俊的面孔有些苍白,这就将他额间的那一抹绯红衬得格外醒目。

殿中铺着涂金砖,雕梁画栋,斑斓绚丽,布置得富丽堂皇,却又完全没有流俗之气,一个身穿琥珀色交领长袍的男子正站在一尊双鹤大鼎前,长发披垂,一言不发,鼎中燃着檀香,幽香缠绵,令人生出心平气和之感,但男子却是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在这男子身后,有人身材挺拔,裹着一袭绣金黑袍,一只手搭在这披发的男子肩上,柔声道:“阿青,你都跟我回蓬莱这么些日子了,莫非还不肯原谅我么。”

那男子转过身来,眉心正中的一点殷红将皮肤衬托得白皙无比,修眉凤眼,唇若涂朱,然而眉梢眼角之间却透着一抹凛冽的神采,令人见之不敢轻犯,除了季青仙之外,还有哪个?此时他眼中却冷漠如冰,精致细长的双眉微微蜷起,冷冷道:“……脱不花,你强行掳我到这里来,又封闭了我的内力,将我软禁在山海大狱,如此行径,也配叫我原谅你?当真可笑!”

这黑袍男子自然就是当今阎罗狱主宝相脱不花,此时他听了季青仙冰冷的讥诮,脸上却没有半分恼怒不快的神色,显得脾气极好,五指轻轻捏紧了季青仙的肩头,叹道:“你这性子总是如此……”说着,却已搂住了对方的腰身,季青仙浑身一僵,他知道自己挣扎也是无用,便语气硬邦邦地冷笑道:“你最好离我远一些。”宝相脱不花却好象没听见一样,他凑近了季青仙,轻嗅着男子耳际鬓发上的香气,眼中闪过一丝迷醉之色,道:“阿青,自从带你回来之后,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一直都没有碰过你,你可知道我忍得究竟有多么辛苦?我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你难道真的不肯可怜可怜我?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碰过任何人了。”

男人的吐息一片炽热,季青仙仿佛被烫到了一般,肌肉开始绷紧起来,他咬牙道:“我现在内力被封,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无论你想怎么样,我都抗拒不得,既然如此,你也不用这样惺惺作态。”宝相脱不花闻言,将身体紧贴住季青仙,牢牢把对方搂在怀里,轻叹道:“阿青,别再跟我赌气了,你再为我生一个孩子罢,让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不会再有别人了,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季青仙眼神微颤,他用力握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受那人的蛊惑,半晌,他终于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心平气和,说道:“先收起你的这些废话罢,你若是真的对我心怀愧疚,那么就立刻放我离开蓬莱!我师尊原来当年并没有像传言中那样陨落,如今既然师尊现身人前,我自然要去见他。”

前时摇光城之事传遍天下,蓬莱这里当然也不例外,宝相脱不花闻言,眉头一动,语气依旧柔和,道:“抱歉,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阿青,若是放了你,也许我今后就再也无法见到你了,我不能冒这个险。”季青仙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说,因此也不意外,只漠然道:“既然如此,我与你也无话可说。”他顿一顿,然后推开了宝相脱不花,转身看向殿外方向,道:“龙树已经在外面跪了一天了,你不见他?”

☆、八十八、最难消受美人恩

宝相脱不花听了,面上神色不动,皱眉道:“龙树这孩子被你那小侄儿迷得神魂颠倒,先前为了对方去摇光城逗留那么久也就罢了,现在师映川被你师父带走,龙树这小子就赶回来求我发下阎罗令,派山海大狱弟子满天下搜寻那二人的踪迹,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宝相脱不花越说语气越不善,冷笑道:“求我派人去搜寻一位宗师强者的行踪,甚至还要出动秦广堂三十六尊者,楚江堂七十二追魂使,我山海大狱弟子的性命莫非就这么不值钱不成!还是他以为这些人就像韭菜,割了一茬立刻就能重新长出新的?荒唐胡闹!”

季青仙一双漆黑的眼眸内光晕流转,他垂目静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略带讥嘲地道:“……也许他是有些行事荒唐了,但相对而言,至少我更喜欢龙树这孩子的性情,比起你来,他对自己心爱之人的感情要纯粹得多,哪怕冲动莽撞了些,却终究不失为一种真性情,比你不知道强上多少倍。”宝相脱不花听了这完全没有任何遮掩、直接得简直叫人无法不难堪的话,几乎当场被呛住,他轻咳了一声,一双深海也似的眸子当中透露出几分尴尬之色,有些讪讪地苦笑道:“阿青,莫非你真的就这样嫌恶我么。”

季青仙听了,便把眼睛向男子一看,清澈如水的目光从宝相脱不花身上掠过,与此同时,千般万种思绪亦在心头呼啸而过,他漂亮的眼中便闪过了一抹莫名的光芒,对宝相脱不花的一意讨好迁就都置若罔闻,只神色冷冷地道:“……嫌恶?我没有嫌恶你,因为我和你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面对一个陌生人,我为什么要嫌恶?”说到这里,眉宇之间浮现出淡淡的戾气,继续寒声道:“我师尊如今已经现身,而我却被你软禁在这里,我季青仙自幼乃是师尊抚养长大,师尊对我恩重如山,然而我现在却被你当成囚徒困在蓬莱,无法去见他一面,莫非你认为我对于这种事情,应该毫不介意才对?”季青仙如此说着,忽然间只觉得心中疲惫至极,宝相脱不花见状,神色已经渐渐变得庄重起来,他沉默了片刻,才轻叹一声,说道:“阿青,不要怨我,我也是不得已,若我放你离开,只怕就是生生世世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宁可你现在恨我怨我,也决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除非……”

宝相脱不花顿一顿,没有立刻说下去,季青仙原本没有理他,不过此刻听到这里,漆黑的眼中就有精芒一闪而过,心思千回百转,扬眉道:“除非什么?”说着,一双漂亮的凤目只笔直地望着宝相脱不花,似乎只要他一言不妥,在欺骗自己,就要当场翻脸。

宝相脱不花眼见爱侣神色急切,不由得低低一笑,他靠近了季青仙,伸臂将男子拥住,季青仙身体一僵,有心将其推开,但不知道为什么,终究没有动,宝相脱不花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季青仙的脸颊,那种细腻光滑的触感几乎令他当场舒服得轻吟出声,他的手向下滑去,来到对方的脖子上,慢慢地又来到肩头、后背,顺着身体的曲线柔和地滑过,其实这样隔着衣裳,手掌并不能与男子的身体表面有着最直接的接触,但季青仙却感觉到了这些动作当中所包含着的浓浓暧昧,如同引诱一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散发出渴望与冲动之意,给季青仙的感受就仿佛是一条蛇正沿着自己的整个身体缓缓游走,令他只想逃开。

这时宝相脱不花已经将季青仙亲昵地拥紧,他微微眯着双眼,凑近了男子白皙的面孔,鼻尖蹭着对方的皮肤,陶醉一般地深深嗅着属于季青仙的味道,他的唇也若有若无地不时轻触一下那细腻的皮肤,口中轻喃道:“……我不是不能放你离开蓬莱,也可以恢复你的内力,但这一切都是有一个前提的,除非……你为我再生一个孩子。”

感觉到怀中的身躯瞬间僵硬起来,宝相脱不花不由得轻轻抚摩着对方的肩头,意似安抚,道:“你的性子我太清楚了,一旦你脱身,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我,所以除非你给我再生个一儿半女,否则我绝对没有办法放心……只要有了孩子在我身边,那么即使你暂时离开,我也不怕你不回来,因为我相信你一定舍不得扔下自己尚在襁褓,还需要父亲照顾的亲生骨肉。”

“……卑鄙!”季青仙闻言神色骤冷,从牙缝中用力挤出这两个字,那原本冰封一般的容颜也似乎有了些许波动,宝相脱不花听了,却微笑起来,须臾,他终于轻轻一叹,揽紧了季青仙的腰,道:“卑鄙?阿青你知道的,我宝相脱不花向来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所以,只要是能够让你永远不离开我,即使卑鄙一些又如何?”季青仙只是漠然望着男人,一双冰寒的凤目中流露出丝丝古怪的意味,然后他别过脸去,冷冷道:“……你休想。”

宝相脱不花长叹而笑,道:“如果你一定不愿意的话,我也不想逼你。”季青仙没有接话,只是透过殿门向外面看去,这时夕阳已落,淡淡光线掩映在最后,化为一丝怅惘的金红色,良久,季青仙沉声道:“让龙树他进来罢。”宝相脱不花却看着男子,道:“其实那师小子不会有事,剑圣自矜身份,怎会当真为难一个小辈,无非是以此逼藏无真现身罢了,龙树这只是关心则乱,我之所以不答应帮他,旁的倒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我不想搅和到断法宗与万剑山之间。”季青仙神色淡淡,一双清目沉着而冷凝,说道:“……你自然不会关心,但你不要忘了,你嘴里的‘小子’对于龙树和玄婴来说,却是相当特殊的一个人。”说罢,推开了宝相脱不花,自己转身向殿后走去,宝相脱不花见状,并没有跟上去,只是负手沉思。

夕阳已经下沉,宝相龙树跪在地上,被太阳晒了一天的平整青石地面热乎乎的,温度从腿上一直传递到全身,他已经在这里跪了很久,但里面的人却并不想见他。

这时突然一个中年人匆匆由远及近,来到青年面前,轻声道:“……大公子,主上传召。”宝相龙树猛然抬起头,立刻就站起身来,他甚至顾不得拍打一下衣衫上沾着的尘土,便直接向不远处的大殿门口快步走去,一时进到殿中,只见青色的帷幕后走出一个身着黑袍,头戴金冠的男子,虽然只是慢步而行,但行动之间却有龙行虎步之姿,比起年轻的宝相龙树,更有一分成熟的枭重沉凝气势,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凛然之意。

宝相脱不花迈步而出,他此刻的神色已经由面对季青仙时的柔和转变成了严肃,一双与宝相龙树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冷静得如同冰川也似,几乎找不到任何波澜,他神色自若地走到了上首的一张椅子前坐下,这才看向宝相龙树,却并不开口,宝相龙树上前一步,神色急切道:“父亲,莫非你已经答应……”刚说了一半,宝相脱不花却忽然没来由地一声冷哼,打断了儿子的话,他淡淡地瞥了宝相龙树一眼,语气淡漠而平缓,显然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道:“……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一个小毛孩子,也值得你如此?”

自从亲眼看到师映川被澹台道齐劫走,宝相龙树的心中就好似滚油煎炸着一般,到现在早已转化成一腔熊熊之火,此刻在他心中,再没有比救出师映川还重要的事情,因此听了父亲的冷言冷语,纵然他一向对宝相脱不花很是敬爱,但刹那间还是怒气一涌,硬邦邦地道:“他不是什么小毛孩子,那是儿子决定相伴一生之人,前时我无力护他周全,但至少现在我要救他出来!”话音未落,宝相脱不花已是目光一冷,顿时周围的温度急遽下降,几乎达到滴水成冰的地步,令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生出一丝彻骨的寒意,男人冷冽得如同利剑一般的目光在青年脸上来回刮着,冷冷道:“……这就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

虽然是问句,语调也平平无奇,但一股戾气已经从宝相脱不花身上缓缓散发出来,将殿中的一切都裹挟其中,宝相脱不花眼中没有半分多余的情感存在,目光一扫,比利剑还要犀利,在这句话里,宝相龙树听出了一股不容抵抗的强硬和威严,但他还是咬牙道:“父亲,我早就已经说过了,映川他对我来讲,至关重要……我求你发下阎罗令,命人即刻前去搜寻澹台道齐的下落,若映川当真出了任何差错,那我一生都不会再觉得快活!而且,不但是我,二弟他也……”

“胡言乱语!”宝相脱不花低喝一声,打断了宝相龙树的话,殿内的气氛也随之陡然僵固凝滞,宝相脱不花一拂衣袖,冷笑道:“澹台道齐身为宗师强者,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莫非就要我山海大狱的儿郎前去白白送死不成?那是断法宗的人,他们宗门自然会去解决这件事,那师映川有师父、师祖,此事他们自可处理,与我山海大狱何干?更何况我不想搅和到断法宗与万剑山之间,又岂会自找麻烦,白白搅在这滩浑水里面!”

话音方落,几乎就是在宝相脱不花刚刚说完的刹那,宝相龙树突然低声嘶喊道:“……父亲!”那语气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恳求之意,随即只见宝相龙树‘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去,用力磕了一个头,宝相脱不花见状,瞳孔微微一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多么骄傲,纵然是千刀万剐,也不肯对人放低身段,哪怕就是在他这个父亲面前,也一向是个很骄傲的孩子,然而此刻为了一个少年,却如此卑微地低下了头,恳求着自己能够施以援手!

宝相脱不花突然间怒从中来,他乃是一个枭雄人物,向来心狠手辣,而宝相龙树身为他的长子,也继承了他的这些特质,可是如今自己那个优秀骄傲的儿子却不见了,变得如此儿女情长起来,这令宝相脱不花难免生出恨其不争之感,这种感觉令他很不高兴,按照他的性子,当下扬手就要向青年打去,似乎想要把儿子打醒,恰在这时,宝相龙树正好抬起头来,父子两人四目相对,宝相脱不花心中猛地一颤,那掌势就硬生生地停住了,没有立刻打下去,只因宝相龙树此刻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那眼底深处的决绝之色,令他只觉心头一震。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宝相脱不花的目光定定落在青年与自己相似的面孔上,宝相龙树的神色满是焦急和担忧,然而那紧抿的薄唇,坚毅的眉宇,顽固的神态却统统都是那么熟悉,令宝相脱不花猛地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透过青年看到了一个记忆中熟悉而又久远的身影,然后就在下一刻,宝相脱不花心中突然一片雪亮通透,他终于明白宝相龙树此刻的样子究竟像谁了,像宝相龙树的生母、他宝相脱不花的妻子纪翩翩!他似乎还能够记起那个女子眼泪滚滚溅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恍惚间还没有忘记那眼泪的温度,这母子两人都是那样的倔强,那样明知事不可行却还是不肯轻易放弃,当年的纪翩翩,曾经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啊!

想到此处,宝相脱不花一时间只觉得思绪万端,心中泛起一丝痛楚,这一掌却是无论如何都打不下去,一念及此,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滞,方才还料峭凛冽的威势,此刻却泄了下来,半晌,宝相脱不花忽然起身向殿后而去,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果不其然……”宝相龙树膝行几步,急切道:“父亲……”宝相脱不花头也不回,淡淡道:“我会发下阎罗令,命人搜寻那二人的踪迹,楚江堂七十二追魂使也可以出动一半,至于其他的,你不必再求。”

……

却说澹台道齐、师映川以及季玄婴三人一路走来,遇到城镇便停下投宿,有时若在野外无人烟之处,也自有师映川打理食宿等事,把打来的猎物烤好或者干脆煮上一锅肉汤,再添一些摘来的野菜,饭后再配些新鲜清甜的野果,也就对付了一餐,把澹台道齐与季玄婴两人伺候得舒舒坦坦,而休息的时候则一起聊聊天,当然,也不忘每日打坐调息。

这一日三人走在一片山林中之际,太阳已经渐渐落山,这里周围没有人烟,自然找不到可以投宿的地方,看来晚上又要露宿野外了。

三人骑马又走了一时,来到一条河边,把马放开让其吃草饮水,师映川二话不说,扭头就钻进了林子里,大约一顿饭的工夫之后,就满载而归。

师映川肩上抗着一头獐子,手里还提着一只肥肥的野鸡,脚步匆匆地向远处的小河走去,待走得近了,却看见河边有人正蹲在那里,用双手掬水洗着脸,袖子略微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一头如墨青丝披散在身后,此情此景,如同画卷一般,正是季玄婴。

季玄婴三下两下就洗好了脸,然后就站了起来,可能是因为顾及到腹中胎儿的缘故,他并不敢立刻就站起来,而是稳当地缓缓起身,一面用缠在腕上的发带将头发束起,这样的动作若是由女子做来,自然是十分妩媚动人,但此刻季玄婴如此行事,落在看到的人眼中,却让人有一种别样的飒爽清新之感,令观者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惊艳,这时天边最后一抹霞光照在清澈的小河上,反射得季玄婴白皙的面颊也仿佛被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在这一刻,哪怕师映川一向见过的绝世美人不在少数,自身也并非好色之徒,却也依旧有一瞬间心神悸摇。

不过师映川毕竟不是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普通少年,因此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已经回过神来,心中暗叫一声惭愧,整个人的眼神便已恢复了清明,却不防刚才的一幕已被一旁的澹台道齐看了满眼,男子唇红如血,望了师映川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淡淡道:“……知好色而慕少艾。小小年纪,当真是人小鬼大。”师映川听了这话,有羞愧的神色在眼底一闪而逝,有心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发现语言在这个时候是很苍白无力的,况且他面对的是一位绝对惹不得的人物,在澹台道齐这样的人面前,老老实实地做一个乖孩子,才是最聪明的选择,于是只得闭上了嘴,装作没有听见,忙着去搭锅垒灶,收拾晚饭去了。

师映川低头忙碌着,内心深处却是一片忐忑烦躁,只因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这一路走来,对季玄婴的感觉越来越不寻常,他并不喜好男风,可是如今却并不排斥与季玄婴之间的接触,这究竟仅仅是因为季玄婴为自己怀了孩子的缘故,还是感动于对方不远千里而来寻找自己?又或者……

思及至此,师映川赶紧打住,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他手脚麻利地把自己打来的猎物剥洗干净,又收集了一些柴禾,便开始生火做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中也飘出了食物的香味,等到晚饭烧好,师映川便招呼澹台道齐与季玄婴两人过来吃饭,一时吃罢,师映川收拾了一下,又去河边把水囊里装满了清水,这时,最后一抹夕阳的微弱光芒也已沉没在山后,天地之间彻底暗淡了下来。

此时乃是酷暑之际,天气很热,一天下来总要洗个澡才舒服,这里的小河是现成的,河水也因为被太阳晒了一天的缘故而并不觉得凉,温度很是适宜,于是三人便下水沐浴,洗去一天的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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