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下——
陈阿娇烧的晕晕沉沉,硬灌下太医令开的两服药,睡了这么久,仍迷糊着。但她似梦似醒中口里喊的那个人,却无比清晰……
皇帝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明显一震!
细听,仍是那三个字。
熟悉又刺耳。
“荣哥哥……荣哥哥……”
很轻弱的声音,却透着十分明显的眷恋。荣哥哥。这个称呼,只有从她口里说出来,才是眷恋浓情的,温暖的就像漫天云絮裹挟的金色光,飘到哪处,哪处便浮满了甜蜜的歌谣。
皇帝居然走了过去,安静在床沿坐下:“娇娇,我在……”
极具诱导性的接话。
皇帝并不笨,也许只有在此时,他所面对的娇娇,才是最真实的娇娇。他所想要知道的真相,娇娇都会亲口告诉他。
他强掩着心里的不适,缓缓俯身靠近她,将她的手握起——这张脸,仍是那么美,即便在病中,再狼狈,再苍白,陈阿娇的美艳,丝毫未减。
他早想这么温柔靠近她、贴近她,听她说说心里话。但此刻却不能以皇帝的身份。
甚至,不能以刘彻的身份。
他有些难过。也很紧张。
“娇娇——我在,我在这儿,娇娇,往后……往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这都是他的真心话,他当真是这么想的。但……此刻说这些话的,却是“刘荣”。
悲哀的是,他只能以刘荣的身份,这样说。去套病中……她的话。
皇帝从来不屑用卑鄙的方法去琢磨女人的心。但此刻,他却将身段放低至了尘土,不光明不磊落,甚至不丈夫,只为……得到她一句真心话。
哪怕这般的方式,连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陈阿娇果然有反应,低“唔”了声:“荣哥哥……?”
似在疑问,似不确信。不确信……那个人,怎可能近在眼前。
刘彻连声音都略微沙哑:“娇娇,是我。我在。”
“不要离开……荣哥哥,娇娇好想你。”
她竟接的这样连贯。仿佛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连想都不曾想过一下。
刘彻心里堵的难受,却仍不得不昧心试探:“娇娇,你……可愿随我走?随我离开汉宫?娇娇,听说你被困在博浪沙的小竹屋时,你曾经逃跑过,是为了我?当真?娇娇,我挺开心,……你竟会为我,离开彻儿。”
她顿了好久。脑门子上浮着一团热气,头转了这边,觉不妥,又转去了那边,更觉难受。翻来覆去好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