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士强见老医生竟然认同了“扫自己面子的”小子,心中更是不快,道:“怎么回事,你这么大岁数了,竟然不如一个毛头小子,人家说一句话,你就服软了?”
老医生双手一摊,摇头道:“大人所言差矣,这和岁纪大小有何关系,人家说得对,小人又有什么不服的了?不服,岂不是不讲理了!”
这话如果和别人说,那是什么事也没有,可和戴士强说,就犯了大忌讳了,戴士强绰号就叫戴不服啊!
戴士强脸色阴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强自忍下怒气,一甩袖子,冲灾民们道:“莫要管伤寒还是伤暑,既有瘟疫之嫌,便当移出城去!不要耽误时间,你们快快把人都抬出去!”
灾民们一起看向王平安,想看他的意思。王平安忙道:“还是抬出城去吧,我家就在城外,备得有药,咱们出城治病!”
灾民们立即抬起病人,向城外走去。
戴士强咝地抽了口气,自己身穿官服,说话不好使,可这毛头小子只一句话,别人就都听他的,这可真是岂有此理了!
老医生凑近王平安,低声道:“还没来得及问,小哥你怎么称呼啊?”
王平安忙道:“老先生客气了,晚辈王平安!”
“啊,你就是平安小神医!”老医生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王平安道:“老先生,你莫要这样说,你经验丰富,可不是晚辈能比的!”
戴士强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这小子难道就是王平安,我听说过他啊,很会沽名钓誉,明明不是医生,却胡乱给人看病,而且不收诊费,蒙骗了很多人,连刺史大人也上了他的当!不过倒也奇了,他抢了城中无数医生的生意,怎地不见有医生告他?”
在当时,是否是一个医生,是要看是否悬壶的,类似于现在的营业执照。如果不正式悬壶,不收人诊费,那么官府就没法向这人收税。
王平安是要进京的,所以他不可能在徐州正式悬壶,他虽然也给有钱人看病,但这些病人都是在城里的正式医生治不好的情况下才去找他的,他的病人主要还是花不起钱的穷人,在现阶段来讲,他并没有真正威胁到城里医生的生意,所以自然也就没人会去找他的茬儿!
这点不但医生们知道,百姓们也明白,从给他的匾额上就能看出来,是慈悲心肠,说他是个善心人,而非妙手回春,说他是个以治病为业的好医生。
戴士强越看王平安越不顺眼,这小子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极是假仁假义,如果所料不错,他肯定还会有更卑劣的手段,想要再出出风头!
众人一路走,不多时便出了城门,戴士强亲自押着,以免这些灾民半路又返回城里。等出了城门,王平安快走几步,到了戴士强的身旁,说道:“大人,学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戴士强道。
王平安道:“这病一来是由于天气变化,外邪入体所致,二来也是由于城外的这条护城河!”
他一指护城河,道:“大人你看,这条护城河很久没有清淤了,城门口这里已然堵塞,甚至于大家进出城都不用走吊桥,踏成了实地。别的地方也是如此,城里的污水排出来,已经漫到岸上,城外又有这么多人搭棚,又向河里便溺,这河已然成了臭水沟,如此一来,很容易成为病源,引起瘟疫,大人你看能不能将这河先暂时填了,等大灾过后,再挖开不迟?”
戴士强眼睛一眯,心想:“没估计错吧,他果然又想风头了!”
王平安并不是想要出什么风头,他只是从一个医者的本份说这番话的。
一直跟在后面的老医生也道:“平安说的对啊,这护城河确是成了病源,眼下别的方法都不太好用,还是填上快些,免得当真爆发瘟疫,那时就悔之晚矣了!”
戴不服,啥都不服的脾气,随着老医生的这句话,顿时就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