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济生在桌上铺好纸,提笔想写药方,忽然想到,这是什么地方,面前的又是谁,何必开什么药方,我只一说人家就明白了。他笑道:“山主患的乃是小恙,不过区区风寒而已,用成方即可,桂枝汤,无需加减,真接使用,一剂见效!”
说完这句话,成济生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桂枝汤乃是汉代医圣张仲景留下来的经典成方,莫要说天下行医者人人皆知,当然如果连这种名方都不知道,那还当什么医生,就连稍懂医术的人都知道这个方子。如果这剂汤药能治得了邱问普的小小风寒,那人家还请自己来干吗?闲得没事做吗!
果然,这种不妙的感觉,立时就得到了印证,就听邱亭轩说道:“错了!”
成济生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对他道:“邱公子这是说得哪里话来,医圣之方,乃是经过千锤百炼,无数人辨证过的……哦,你是说药不对症!”只一愣神的功夫,他便明白邱亭轩的意思了,心想:“不对啊,明明就是风寒,难道我连风寒都能看错,岂有此理!”
邱问普并不多说什么,又伸手让成济生再次号脉。过了一会儿,成济生道:“确定无疑,就是风寒。脉浮大而缓,又佐其它症状,明显风寒中症,用桂枝汤绝对无错!”
他的医术虽然在王平安面前受过挫,但多年来神医之名可不是白得的,风寒之症如果都能看错,还称什么神医,连庸医都够不上格了。所以这话他说得斩钉截铁,半点都不犹豫。
邱问普皱起眉头,没说什么,可邱亭轩却道:“用桂枝汤不行,父亲大人服了这药之后,流……身子有感不适,所以此方并不对症,是用不得的!”
成济生看向邱问普,见这位徐州大名士慢慢地点了点头。成济生心头猛地一跳,难道说这是一种类似风寒的疑难杂症,我以前没见过?
邱问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轻轻点了点头,道:“老夫自诊,亦是风寒小疾,也曾服了桂枝汤,但鼻子不适,流了鼻血,只是不知是汤药的原因,还是老夫自身体质的原因,这才请了成先生来。”
成济生眉头也皱起来了,心想:“竟然是流鼻血,怎不早说,非要等我开出方来才说,莫不成是考较我来着!”
但面对邱问普这样大有影响力的人,他自然不会将心中不快表露出来,反而笑道:“治风寒方子甚多,倒也不一定非用仲景之方。”提笔开了一个方子,递给邱问普。
邱问普接过方子一看,上面除了桂枝一味药外,其它的药物都与桂枝汤不同。桂枝是常用药,能发汗解表,温经通终,与其它发表药同用能发汗,而与收敛药同用又能止汗,所以它来治风寒的确是对症,倒也不必换掉,估计问题是出现在别的药物上。
邱问普点头道:“果是好方,成先生好医术。这方子如让老夫来开,是断然开不出的。”接方子交给邱亭轩,道:“按方抓药。”
成济生见方子开完,邱问普挺满意,他便起身告辞,邱亭轩亲自送他,顺便和他一起去济生堂,将这剂药配齐,好回来给父亲煎制。
出了大门,成济生道:“邱公子留步,抓药的事不必你亲自去,等会儿我派伙计送来便是。”
邱亭轩却摇头道:“我正想活动活动筋骨,正好陪成先生走走。”
走倒不必,成济生是坐车来的,两人乘车到了济生堂,配齐药后,邱亭轩提着药包,步行回家,溜溜达达的,顺便想着心事。
离了济生堂药铺,走不多远,忽听街上有人说道:“唉,穷人真是吃不起药,只能硬挺啊!”他转过头去,见是一个摆摊子卖面汤的,小本生意,衣衫敝旧,显见日子并不好过。
卖面汤的旁边是个卖柴的,笑道:“干嘛挺着,有病就找平安小神医呀,那可是好人,看病不收钱的,徐州城里城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估计不知道的也就你老兄一个了!”
邱亭轩听着有点耳熟,平安小神医?好象听谁说过,想不起来谁说的了。听的时候就没放在心上,现在想自然更是想不起来。并不理会,仍是低着头,边走连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