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江湖上号称蜀中四绝的“峨眉剑、唐门毒、青城客、凌云僧”这四大门派,当头的便是峨眉剑派。再加上世代相传的天下第一神兵“定海剑”,其掌门人朱若愚更因此跻身“江湖名人榜”上第四位,无论声望还是势力,都隐隐已是川蜀武林之首。
对此谢贻香曾在鄱阳湖底与峨眉剑派当今第一高手“回光剑”戴七有过一番探讨,知道峨眉剑派讲究的是“体系”和“传承”,即便是资质寻常的普通人,只需学上一两年,也能胜过江湖上的寻常武师。而当时戴七随一众高手前往鄱阳湖寻访阴间家族,其目的也是要找到失传已久的蜀山派武功,进一步完善峨眉剑派的武学。以此观之,峨眉剑派显然早有争雄之心,甚至是称霸江湖。
再有便是当日宁萃为了将北平神捕商不弃引去天山墨家所在的墨塔,不惜挖空心思留下四桩奇案,其中之一便是“峨眉血婴”。凑巧谢贻香和先竞月前往峨眉剑派归还“定海剑”,也被卷入其中。最后查明真相,乃是“止尘庵”里的佛家峨嵋派上百年如一日,在暗地里谋害身负“四火同身”之命的孤身游客,用这些人的鲜血浸泡一具婴孩尸体,却不知是何用处。
当时以掌门人朱若愚为首的峨眉剑派便欲将这具婴孩尸体据为已有,却被先竞月拼死劈作两半,闹了个不欢而散。
至于那具婴孩尸体究竟是何异物,谢贻香和先竞月时至今日也没弄明白,若非此时怀疑到峨眉剑派头上,两人几乎都要忘却此事了。
当下谢贻香便将这段往事告知得一子,得一子刚听到众人从止尘庵后山的血池里打捞出一具婴孩尸体,顿时冷笑一声,说道:“原来是苗疆失传数百年的‘赤婴蛊’,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蛊毒。即便中原武林不识此物,欧阳茶和五毒教门下也应当知晓。”
谢贻香按住心中好奇,还是将整件事从头到尾讲诉了一遍。随后得一子便给出结论,说道:“要怪便怪你们见识浅薄,整件事再是清楚不过。乃是佛家峨嵋派的一众尼姑为了对付同在一座山上峨眉剑派,也不知从哪里得知苗疆‘赤婴蛊’的炼制方法,竟不惜穷尽数代人之力、上百年之功、上千人之血,终于炼成这一蛊毒。谁知到头来不但功亏一篑,替他人做嫁衣,让这‘赤婴蛊’落到了死对头的手里,当真可笑至极。”
随后他便侃侃道来,解释道:“所谓苗疆蛊毒,算来已有数千年历史,本是于天地万物中提取毒素,炼制出各种肉眼难见的害人虫蛊。不同于世人所知的毒药,这蛊毒一物不仅更难炼制,而且化解起来也更加困难;同一种蛊毒,因炼蛊之人不同、炼蛊之材不同、炼蛊之法不同,其解法亦有云泥之别,而且还必须要以炼蛊时所用的毒物作为药引,可谓复杂至极,就连下蛊之人往往也未必能解。”
“再说这‘赤婴蛊’,本是苗疆失传已久的上古之蛊,据说是以蜈蚣、蝎子、毒蛇、壁虎、蟾蜍这五毒为基,刚满月的婴孩为引,上千名五行属火之人的鲜血为皿,历经百年方可炼成。中此蛊者,终生难解,只能每年服用一次解药暂求平安,否则便会浑身燥热,高烧不退,不出三个月,五脏六腑都会溃烂至死。”
说到这里,他不禁讥笑两声,不屑地说道:“然而这‘赤婴蛊’之所以失传,倒并非因为此蛊是什么不传之秘,而是苗疆炼蛊之术历经数千年传承,早已化繁为简,臻于完善;与这‘赤婴蛊’功效相似或者更胜之蛊,只需十天半月便可轻易炼制,自然再无人去学这一繁琐复杂的古法。也便只有佛家峨眉派这种外行人才会如获至宝,竟不惜穷尽数代人之心力炼蛊,到头来却是一种早已被淘汰了数百年的蛊毒。”
听完得一子的讲诉,谢贻香这才弄懂那具婴孩尸体的来历,不禁问道:“当日师兄明明已将那婴孩尸体一刀劈作两半,难道竟没能毁掉这什么‘赤婴蛊’?”得一子冷笑着摇头,说道:“我早已说过,那具婴孩尸体不过是炼蛊之引罢了,真正的蛊毒却是从尸体内部长出的白茧,其状犹如米粒,应当有数百乃至上千粒,单是一粒数便足以令上百人同时中蛊;除非是以烈火焚烧,否则哪有那么容易毁掉?况且以眼下的形势来看,峨眉剑派若不是已经得到了这‘赤婴蛊’,此番又怎会弄出这一连串愚蠢之举,妄想以此物控制整个中原武林?”
谢贻香缓缓点头,正如得一子所言,若是将已知的所有事情串联起来,几乎已能还原出整件事的原委了。
话说蜀地的峨眉剑派素有称霸武林之意,又在“峨眉血婴”一案中从佛家峨嵋派手中得到苗疆失传已久的“赤婴蛊”,正逢朝廷举办“太湖讲武”,声称要推选一派作为武林盟主统领群雄,峨眉剑派自是跃跃欲试,却又担心难以技压群雄。于是为求万无一失,峨眉剑派便动了歪念,打算用这“赤婴蛊”控制各帮各派,迫使他们推选自己为武林盟主。
然而要对这西山岛上的各大帮派暗施蛊毒,此举又谈何容易?首要的难题便是不能被人察觉,更不能有人识得这“赤婴蛊”,所以这才有了欧阳茶师徒、一十五名医官和五毒教五名弟子相继遇害之事,甚至包括尚未证实的神农谷和百草堂两派半途遇袭,以及其他江湖游医的身亡和失踪。凭借峨眉剑派在江湖中的势力和财力,雇来“割喉人”和“夺命七绝剑”这些黑道杀手行凶,自是再容易不过。至于下一步应该怎样下蛊,又该怎样胁迫中蛊的各大帮派,如今峨眉剑派还未抵达此地,自是无从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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