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鄱阳湖畔的地底汉墓里,天涯海角阁的海一粟在临死之前,曾将一本《水镜宝鉴录》交给谢贻香,据说是教人如何在短时间内偷学他人功夫的神通,而且异常难学,极少有人能够练成。谢贻香后来也曾看过几次,谁知刚翻开第一页,便见通篇都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语句又极是拗口,粗略算来,整本书虽然只有薄薄的十多页,照这般排版,当中少说也有五六万字。
要知道江湖上常见的武功秘籍,说到底离不开“口诀”和“招式”二者,口诀乃是文字,招式则要以图解,所以基本都是图文并茂。似这本《水镜宝鉴录》通篇都是文字的秘籍,谢贻香还是头一看到,倒像教书先生写的经史子集。再加上海一粟和曲宝书都曾告诫过自己,说这门功夫难学,而且又是教人偷学别人的武功,所以谢贻香也一直没下心思去学。
谢贻香便将这本贴身收藏的《水镜宝鉴录》拿了出来,由于一直用油布包裹,所以先前几次潜水,倒也并未将书弄湿。当下她便翻开书的第一页,硬着头皮读道:“鉴于水,得之曰影,冠于镜,得之曰像。水至平而邪者取法,镜至明而丑者无怒,水镜之所以能穷物而无怨者,以其无私也。技击亦使之然。”
谢贻香将这几句话反复念了好几遍,这才渐渐读懂。原来所谓的“水镜”二字,倒不是戏文里那个卧龙凤雏的老师水镜先生,而是指“水”和“镜”二者。乃是说人在水中能见其影,在镜中能见其像,其影像皆与本人一般无异、惟妙惟肖,这便是“水镜”之功;而同样的道理,也可以运用在武学里面。
看懂开头这句,再往后面读下去,便觉得顺畅了许多。谢贻香耐着性子诵读这通篇拗口的词句,一口气读完前面的一万多字,却还只是开篇的总章,又或者说是全书的引言。她虽然只能理解一小半,但也知道这一万多字都是在阐述“水镜”之理,并举一反三将这个道理运用于武学之中,说到底便是要用“水镜”的原理去模仿他人的武功,又或者说是偷学,而且当中还了涵盖了不少粗浅的武学道理。
谢贻香不禁心道:“写这本书的人未免也太罗嗦了一些。开篇这一万多字洋洋洒洒,却只是些最基本的道理,大可以全部删去。想来是写书之人太过严谨,担心读者完全不懂武功,所以才故意写得这般详尽,对我而言却是多余了。”当下她继续往后翻阅,只见全书中间的一大段,约莫有两三万字是在讲易学之理,简而言之,便是“简易”、“不易”和“变易”三理。当中尤其以“变易”最为详尽,从“太极”到“阴阳”、到“四象”、到“八卦”,到最后演变成“六十四挂”,当中每一类变化,书中全部一一列明、详加解释。
要说谢贻香对易学之道本是一窍不通,然而自从消化了脑海里言思道的“鬼魂”后,类似于天干地支、五行八卦等学问,就仿佛是贮藏在了脑海里,可谓是一点即通。想来是言思道当时要利用她去破解阴间家族的“太虚一梦”,所以在催眠谢贻香的同时,也将这些知识一并灌注给她。如此一来,倒也算是机缘巧合,若是普通人学习中间这两三万字的易学之理,少说也要花上十几年光阴专研,才能略有领悟,但是到了谢贻香这里,就好比是一篇早已熟记于心的文章,只是多年不曾背诵,如今再读一遍,顿时调动起了所有的记忆,而且还能做到融会贯通。
谢贻香也没料到自己居然看得如此之快,不但一口气读完了中间这两三万字,还牢牢记在了心里。结合整段文字的意思,原来从《周易》到《归藏》,再到后来流传至今《易经》,其中的“简易”、“不易”和“变易”三理,可谓是囊括了天地之间的一切道理;而武学本就是天地间的一部分,自然也被包括在内。所以整段文字中关于“变易”的详解,岂不正是武学当中一切招式的各种变化?想通了这一点,谢贻香顿时豁然开朗,再结合自己悟出的“融香决”秒谛,不禁心道:“十八般武艺虽然各不相同,其实却是万变不离其宗。若是依照此理,对方只需刚一迈步、一抬手甚至一个眼神,我便能料到他接下来会有哪几种变化,岂不是可以料敌先机,战无不胜?”
然而这道理看似简单,但真正用于实战,却也没那么容易。就好比是下棋,对方若是“当头炮”,己方必定是“马先跳”,倘若博弈双方都是高手,自然能够做到料敌先机、见招拆招,甚至提前预判对手后面的十几步棋;而最后决定输赢的关键,始终还是设计和布局。谢贻香连忙往后继续翻阅,以为书的后面会详加解释如何利用这“变易”之理取胜,谁知往后一翻,却令她大失所望。
原来这本《水镜宝鉴录》后面的几万字,却是结合当中阐述的“变易”之理,详加解释十八般武艺的种种变化,从而紧扣开篇的“水镜”二字,教人运用“变易”之理模仿并偷学对方的武功。这就好比是有人讲诉了一大番人生哲理,最后得出的结论却不是教人如何提搞自己,而是教人如何去偷盗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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