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不禁再次望向正在椅子上打盹的屠凌霄。只见屠凌霄闭着眼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错,当日我击溃那个白衣青年,用的也是关公雕像手里那柄长刀;就连那青年手中的宝刀,也被我当场劈毁。”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皆是一震,原来谋害先竞月的凶手,果然便是屠凌霄。而且听他言下之意,就连先竞月那柄名震江湖的纷别,也已被他摧毁。那毕长啸气得丢开怀中的毕忆湘,指着屠凌霄厉声喝道:“好你个老贼,简直是丧心病狂!大家还和他浪费时间做甚?这便将他给我拿下了!”
却听得一子冷冷说道:“今日从早到晚,一整天功夫都已浪费,眼下又何必着急?待我将整件事情讲清楚,你再动手也不迟。只怕届时你却未必敢动他。”
毕长啸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怔,再想起方才是这小道士救治好了毕忆湘,倒是不便朝他发火。而众人此时已对得一子产生信任,又见毕家主人不表态,暂时也不好向屠凌霄发难,只看得一子还要作何打算。只见得一子已来到赵若悔身前,却转头对毕长啸说道:“此间之事已和毕四小姐无关,依我看来,还是请她暂且退避得好。”
毕长啸略一思索,顿时明白了得一子的意思。赵若悔这些年来一直和毕忆湘有染,如今得一子要找赵若悔交谈,免不得要提及此事,而毕忆湘如今大病初愈,若是再因此事受到刺激,那倒是得不偿失了。旁边的福管家心领神会,连忙唤来两名毕府的仆人,要毕忆湘随他们下去。那毕忆湘早已疲倦不堪,当下也并不抗拒,便和两名仆人一同转进了后堂。
再看当中的得一子,此时正用那对血红色的瞳孔打量着赵若悔。那赵若悔却极是配合,当即问道:“道长似这般看着我,想必是我赵某人身上,也存有所谓的恶鬼了?”得一子点头说道:“正是。”赵若悔苦笑一声,抱拳恭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道长为我祛鬼避邪。倘若真有成效,赵某深感大恩。”
那常大人早已跟不上节拍,此时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朝得一子问道:”这位道长,那先统办遇害一案,难道便这么了结?那位屠……屠前辈为何要害先统办?”旁边宋参将沉声说道:“既然屠凌霄已经认罪,说什么也不可能放过他。至于他谋害先统办的缘由,只怕正如谢三小姐方才所言,必定是先统办已经查清屠凌霄便是杀害恒王的真凶,所以才令他狗急跳墙,狠下杀手。眼下还请常大人稍安勿躁,待到这小道士把事情讲清楚,我们再对付这屠凌霄不迟。”常大人当即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只听得一子已对赵若悔说道:“祛鬼避邪倒是不必,峨眉剑派门的修行除了练武,也暗合道家练气养生,以你今时今日的修为,更不会沾染那些肮脏东西。只可惜似峨眉剑派的这般修行,若是修行之人一旦有想不明白的事,又或者是陷入七情六欲之中,不仅会影响自身的修行,甚至还会令心智产生混乱。就好寻常人若是想入非非,倒也罢了;但若是练功之人胡思乱想,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
说到在这里,他不禁冷笑一声,补充说道:“如果说毕忆湘身上的恶鬼,乃是旁人给她施下的魔障;冰台身上的恶鬼,乃是她丢失自我后产生的嫉妒,从而生出恶念,那么你赵若悔身上的恶鬼,便是天理和人欲之间的失衡,以至走火入魔,由此产生的心智混乱。”
赵若悔不禁沉吟道:“天理……人欲……”他当即定了定神,说道:“道长所言一针见血,有些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心里更是矛盾不堪。道长既然能见我心魔,还请不吝赐教。”
得一子淡淡地一笑,当即闭上双眼,待到他重新睁开的时候,已换回了那对灰白色的瞳孔。只听他忽然转开话题,缓缓问道:“峨眉剑派自掌门人以下,还设有两位分管内务和外事的副掌门,再往下则是十大长老,负责修研武学以及抵御外敌。至于六大掌剑使者,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闲差。以你的身份和修为,即便暂时还不能坐到副掌门的位置,至少也该跻身十大长老之列,却为何至今仍是六大掌剑使者之一?”
赵若悔不禁长叹一声,苦笑道:“道长方才也听见了,这些年来我非但与毕家女眷私通,而且还替他们做下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对此峨眉上下虽然并不知情,但我犯下如此罪孽,又哪有脸面去竞争什么长老、副掌门。”得一子随即反问道:“那你为何要替他们做下这些伤天害理之事?”赵若悔微微一怔,说道:“我为何要帮他们?因为……因为……”得一子追问道:“是因为情之一物?”赵若悔眉头深锁,沉思半响才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只是怕私通之事被人揭露出来。”
得一子当即冷笑道:“所以这便是你的心魔所在,到底不过是‘天理’和‘人欲’二者之争,而所谓‘存天理,灭人欲’,本就是朱熹曲解圣人之道,从而将儒家带入歧途的歪理邪说。何为天理?何为人欲?天理暨人欲,人欲暨天理,两者本就源于一体,何必分而谈之?你在依照天理修行的同时,又为何不能顺从人欲,喜好女眷?难道身为峨眉剑派的赵老、副掌门,便不能有自己的喜好?这世上有人喜好功名,有人喜好钱财,更有人喜好烟酒,同样是喜好,同样是人欲;难道喜好女眷便是天理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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