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鄱阳湖畔的这个神秘家族,此番历经这一连串的浩劫,虽不至于覆宗灭祀,但也可谓是走投无路、山穷水尽了。
先是鲁三通一行人的到来,相继杀害家族里上百名高手,随后闻天听所率领的“十七君子”又在山谷里屠杀一番,紧接便是言思道破去天祖父的“太虚一梦”,令“祖屋”里以“万木逢春”沉睡的六七百名族人几乎全军覆没,就连掌管梦境的天祖父和家族管事人六曾祖母也命丧其间。
而后谢贻香和青竹老人一行人杀回“阴间赤龙镇”,在这湖神祭坛之前,幸存的族人又先后遭受了冰封的潭水忽然炸裂,和祭坛深处复活的活俑大开杀戒,已然伤亡惨重、几近灭族。经此一役,这个被世人称之为鄱阳湖“阴兵”的神秘家族,也便算是就此覆灭了。
此时眼见那潭绿水当中高高喷起的水柱并不停歇,涌出来的水越来越多,尽数倒灌进这个“阴间”山谷里;不过小半个时辰,山谷里的积水便已涨到了众人腰间。而山谷当中的那座“阴间赤龙镇”由于地势稍低,更是被水淹没了大半。
见到眼前这一幕末世般的景象,家族里如今辈分最高的任三曾祖父不禁长叹一声,含泪说道:“证得大道,何分生死?我等身为‘阴间’之人,一生半梦半醒,虽然早已勘破生死,但是这个祖祖辈辈经营了上千年的‘阴间’山谷,居然就此覆灭在我任万劫的手里……唉,当真是天意难逃……”
如今整个神秘家族,总共只剩下两百人不到,此时已尽数聚集在了湖神祭坛旁;放眼望去,大都是些老弱妇孺,虽然也有些壮年男女,身上也或多或少带着伤。听到任三曾祖父这一席感慨,有的人连声长叹,有的人放声哭泣,一个个或悲伤、或愤怒,全都盯着不远处的谢贻香等人。只等任三曾祖父一声令下,他们立马便要上前拼命,和这些个杀害自己家人、毁去自己家族的外敌拼个你死我活;即便不能和对方同归于尽,至少也要流尽最后一滴鲜血,洗涮这一份不共戴天的灭族之恨!
谁知那任三曾祖父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沉吟半响,却又说道:“各位,眼下家族的‘祖屋’被毁,天祖父也已身故。放眼整个家族,便只剩下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但我却因为先前被天祖父从‘万木逢春’里提前唤醒,往后也只剩下一年不到的寿命……”
说到这里,他语调一沉:“然而‘家’可以毁,‘族’却不能灭!身为此刻的家族管事人,同时也是家里辈分最高的长老,任万劫自当奉承先祖训导,不单要带领大家活下去,而且要带领你们传宗接代,将我们家族的‘任’、‘芮’、‘辅’三大姓氏继续流传下去;而不是要带领你们去拼命、去死!”
说罢,任三曾祖父转头望向谢贻香等人,强行压下心中怒火,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道:“此番阴间的覆灭,固然是由人为、是人祸;但又何尝又不是天灾、是天意?以我们眼下的实力,若是向他们寻仇,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哼,要说拼命,我这把老骨头本就只剩一年寿命,而且到了这把年纪,早就活得腻了,自然不会惧怕。但若是为了逞一时的血气之勇,导致我全族覆灭,那我任万劫才是家族里真正的千古罪人!”
任三曾祖父的这一番话可谓是掷地有声,在眼下这般局面中,的确正如他所言,若是率众拼命,对他来说自然不难,但他却选择了忍辱负重,甚至不惜背上“贪生怕死”的骂名,也要保住整个家族的血脉,反倒显得难能可贵。
而在场的两百来个族人,倒也听懂了这位任三曾祖父的心思,原本满腔的怒火也随之消散,尽数变作了悲痛。再看到这山谷里的积水不断往上涨,想到自己已是家破人亡,又有不少族人痛哭起来。
见到眼前这般结局,谢贻香心里也有些不忍。自己原本只是呈一时之勇,孤身前来这鄱阳湖追查失窃的军饷,哪知又一次鬼使神差地落入了言思道的布局之中,最终导致了这个神秘家族的覆灭。
虽然这个家族凭借“黄泉之地”的神异,千百年来害死了不少人,但归此番劫走朝廷军饷,其罪魁祸首还是那个已经伏法的方东凤。而且所谓的两千万两白银军饷,倘若当真是皇帝在故布疑阵,那么这整个神秘家族,其实和洞庭湖的江望才一般,充其量也不过是掉进陷阱里的猎物罢了。
只是不知那言思道和鄱阳湖这个神秘家族之间,究竟又有着怎样的恩怨瓜葛,甚至不惜设下一个“死局”,令自己命丧其中?而且归根结底,躲在幕后设局的言思道究竟又得到了什么?还有那日命丧于大芮曾祖父神通之下的言思道,到底又是不是真正的言思道?
谢贻香思索之际,旁边的青竹老人已叹道:“这个家族也便算是彻底完了,而我们一行人也相继损失了丁家姐妹、牛鼻子、秀姐、老僵尸和戴老七的性命……是了,还有闻烈已和他的同伙……”
说着,他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所谓的‘太虚一梦’,何尝又不是黄粱一梦?看来这生死之定数,终究不是凡人可以逆转……正如那个家伙所言,即便能在梦境里苟活千百年,却连一袋旱烟都无法吸食,人虽没死,但又有什么乐趣?所以似这等以‘万木逢春’和‘太虚一梦’所获得的‘长生不死’,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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