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曲宝书看起来一副文质彬彬的儒生模样,动起手来倒也是干脆利索,甚至算得上有些狠辣。之前谢贻香看他为人和气,言谈举止虽然有些狂傲,却也和善可亲,还时不时找那戴七斗嘴,是以一直觉得似曲宝书这般模样,哪里像是曾统御普陀山潮音洞的前掌门人?不料此刻见曲宝书这般行事做派,原来平日里竟是深藏不露,要到关键时刻才能显露出他的决断果敢。
曲宝书此时已向那武功被废的李老汉微一抱拳,笑道:“李老板可别记恨穷酸,记得那日在你店中置办货物时,还曾白吃了你两个皮蛋,眼下留你一命,便算是替那两个皮蛋付账了。从今以往,你我各自大路朝天,两不相欠。”
那李老汉还是不作回答,只是狠狠地瞪着曲宝书,眼神中的凶狠劲似乎要将曲宝书撕做两片。过了半响,那李老汉猛然转过身去,强拖着身子慢慢走向长街尽头,一边走还一边回过头来狠狠地瞪向众人,眼神中尽是说不出的恨意。
当下众人皆是无言,前面的鲁三通也不多话,在软轿上略一挥手,队伍便继续起行,显是对这一幕习以为常了。
谢贻香待到李老汉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向身旁的曲宝书问道:“这李老汉不过是赤龙镇上开杂货店的,如何也成了那些神秘黑袍人当中的一员?”
曲宝书笑着反问道:“小姑娘,我们这一路行进,居然没看见一个赤龙镇上的百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谢贻香见他刚刚出手废去李老汉的一身功夫,此刻便已换作一张笑脸,心中暗惊,却又抵不过自己心中的好奇,连忙开口询问。
曲宝书笑道:“自从你那日在衙门中晕倒过去,前后这些日子里,我们几个可谓是大闹赤龙镇了。先后历经了大大小小五十多战,直杀得风卷残云、鬼哭神嚎。无论是那些孤魂野鬼还是这赤龙镇上的百姓,现在都像躲瘟神一样远远避开我们,哪里还敢出来露脸?眼下好不容易盼到我们离开,他们还不藏在家里求神拜佛,保佑我们早早升天?而方才那个李老汉,分明是奉命前来查探我们的行踪,却也只敢偷偷摸摸地躲在屋顶后,不料还是被我们发现了行踪。”
谢贻香听他说得漫不经心,然而细想他所谓的“大大小小五十多战”,心中兀自生寒,问道:“这却从何说起?”曲宝书笑道:“这却说来话长了。简单来说,当日我和戴老七、牛鼻子三人从那团迷雾当中脱身之后,又遍寻老干货不得,只得回暂住的山洞,却发现暴毙当场的丁家姐妹,就连老僵尸带来的那家伙也不知所踪。无计可施之下,我们三人只得打算暂回滕王阁,与老僵尸会面商讨。谁知还在半路上,恰好遇见老僵尸也在往这里赶路,接着又遇见了正准备打退堂鼓的老干货。大伙聚在一起商议之后,决定再次返回赤龙镇,直捣那些黑袍人的巢穴所在,所以这才会在赤龙镇衙门里寻到了你。”
谢贻香好不容易才理清了曲宝书这番话,又想起当日他们曾失踪于那团迷雾里,也不知是如何脱身出来,一时间千头万绪,竟不知该从何问起,只好选了个最简单的问题问道:“我们眼下是要去往何处?”
曲宝书微微一笑,说道:“方才老僵尸不是向那李老汉放下了话?既然这些孤魂野鬼的主人不愿来见我们,那我们亲自去找他便是。”
要知道当夜在那姚家古宅,谢贻香第一次遇见曲宝书,便听他将那些神秘的黑袍人称呼为“孤魂野鬼”,此刻听他又一次这般称呼,谢贻香忍不住问道:“曲前辈,这些武功奇高的黑袍人,莫非便是所谓的鄱阳湖‘阴兵’?却又为何要将他们称为‘孤魂野鬼’?”
不等曲宝书回答,前面软轿上的鲁三通已淡淡地说道:“天地间的轮回本就无情,已故之人纵然能苟活于世,也只是行尸走肉罢了,自然便是货真价实的孤魂野鬼。”曲宝书哈哈一笑,接口说道:“所以你鲁三通也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僵尸。”
眼见谢贻香一脸茫然,那曲宝书当即和鲁三通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到裹覆在白麻布里的鲁三通头微微点头,显是同意了曲宝书的举动,曲宝书这才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小姑娘,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却要从两个多月前说起了。当时我和牛鼻子两人结伴从海南而来,继而在南昌的滕王阁里和戴老七、老干货以及老僵尸碰上了头,同时也见到了老僵尸带来的那个家伙。经过大家三日的商议,老僵尸便留在滕王阁里接应墨家护法墨残空,我们四人则带着那个家伙先到这赤龙镇一带探查,之后我和戴老七多次入镇寻访,这才遇到在镇上晃悠的你。当时由于摸不透你的底细,所以一直不曾现身相见,算来这还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曲宝书此刻的这番说辞,才算是把整件事情的缘由尽数告知谢贻香。只听他继续说道:“依照老僵尸带来的那家伙所说,这赤龙镇和我们此番所寻之事,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和戴老七自入镇以来,便一直留心查看。果然,别看这个赤龙镇荒僻,其间却是藏龙卧虎,隐匿着不少一流的高手。这些高手的伪装虽能瞒过你这个小姑娘,却毕竟逃不过我和戴老七的眼睛,就好比方才那杂货店的李老汉,还有街头清水面摊的翠月姐、剃头铺的光头项、卖猪肉的刀疤脸……粗略估计,整个赤龙镇上似他们这般身手的人物,少说有三十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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