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淅淅沥沥的春雨之中,一条小渔船穿过雨帘,轻轻划破湖面,留下一道细微的涟漪。
谢贻香正撑着一柄纸伞独立船头,耳中皆是细雨打水的轻响,眼前尽是一片朦胧的雨帘,她只得把目光投向船尾那个操舟的渔夫身上,心中暗想:“虽不知这个‘云老’究竟是何方高人,但以他这等身手,居然甘心替江望才摇橹撑船,看来这江望才果然是个人物。怪不得连那宋玄、杨自辽等人,也要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她刚一想起江望才,便听船舱里传来了那江望才的声音,略带笑意地说道:“洞庭春雨虽美,却最易染人春寒,三小姐何苦要独自沾风吻雨?倒不如进舱稍作歇息,以避眼下的春寒。”
谢贻香只是冷冷回答道:“此番是你执意要去岳阳城送死,做飞蛾扑火、自投罗网之举。我谢贻香做事自有方寸,从不半途而废,如今救人便要救到底,这才送你最后一程。至此以后,江湖路远,你我间再无瓜葛,所以你此刻也不必费力讨好于我。”
船舱中江望才当即干咳了两声,笑道:“自寻死路的事,我江望才还不屑为之。我此番前往岳阳,不过是想面见一个老朋友……”他话还未来得及说完,那“鲶鱼”连玉的声音也从船舱里中飘了出来,笑吟吟地说道:“谢三小姐乃是官家千金,自然是不屑与我们这些江湖草莽共处一舱了,主人又何必强求?”
谢贻香哼了一声,当下也懒得理会船舱中的两人,只是自顾自地想着心事。江望才见谢贻香执意不肯入舱避雨,当下也不多劝,在船舱中低声和那连玉调笑起来,继而传出一阵娇喘之声。
但见这条小船分水而行,渐渐向东北方向的岳阳城摇曳而去,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光景,便有一艘形如花船的游船穿过细细的雨帘,向谢贻香所在的这条小船迎面驶来。
谢贻香凝意集思之下,“穷千里”的神通已然穿透漫天飞雨,将来船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花船的船头上,此刻正俏立着一个十来岁的白衣女孩,用呆滞的眼珠向自己这边望来,分明正是在那岳阳城一带以“夺魄手”害人性命的“龙女”。
谢贻香最后一次见到这“龙女”,也如此刻一般,是在这洞庭湖上,当时她和那“太白金星”二人同乘一条扁舟,却是来取庄浩明和自己性命的。此刻再次看到这个小女孩,谢贻香蓦然一惊,右手已不自觉地按住了腰间乱离。
却听身后帘布翻动,那江望才已大步走出船舱来,在雨中哈哈大笑道:“多时不见,心儿姑娘别来无恙,不知金先生可还安好?”谢贻香不料这两人竟然相识,一时不禁有些愕然,难不成江望才此番冒险前往岳阳,便是要和这个“龙女”会面?听江望才开口招呼,原来这“龙女”也是有名字的,叫什么“心儿姑娘”。
想到这里,谢贻香立刻反应过来,这“龙女”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又能懂什么事?多半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她背后才是真正的主谋,也便是那个一直与她同行的神秘老者了,正是江望才此刻口中的这个“金先生”。
那小女孩也不理会江望才,只是呆呆地看着谢贻香出神。眨眼间两条船已隔得近了,那连玉衣衫不整,胡乱穿着一件单衣,也举步踏出船舱,向江望才笑问道:“莫非眼前这个白衣小姑娘,便是那让整个岳阳城闻风丧胆的‘龙女’么?想不到竟是这般年轻……”她话才说到一半,对面花船上的小女孩忽然转过来头来,死死地盯住了她。
连玉望着这小姑娘的呆滞的双眼,不禁心中一动,嘴里的话竟是说不下去了。只见那小姑娘的一双眼睛当中,似乎泛出一道一道涟漪,随之也在自己的脑海中轻轻荡漾开来,连玉忽然间敢到一阵莫名的惶恐,竟有种想要跳船逃生的念头生起,然而身形却又根本无法动弹。
她身旁的江望才却是不以为意,微微笑道:“连姑娘,这些日子要你陪着我江某人颠沛流离,倒也难为你了。你也是时候该好生歇息了。”那连玉却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江望才的话,整张脸上都泛起一片迷离的神色。忽然发力一跃,她的人已跳上了对面的花船,继而迈出奇怪的步伐,走向那艘花船上的船舱。
谢贻香深知这个连玉一直对自己极为不满,更何况她又是江望才手下的人,于情于理,眼下的事谢贻香也不愿搭理。然而这些日子以来,这连玉分明对江望才不离不弃,两人之间甚至还有些亲热之举,存在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如今见她这般举动,自然是遭了“龙女”的毒手,以致被蛊惑了心神,却不料身为连玉主人的江望才,非但不加干涉,甚至竟是默许了对方的举动。
谢贻香心中毕竟有些不忍,当即向江望才低声问道:“你这是何意?”江望才面无表情,漫不经心地说道:“三小姐不必在意,你可知这个连玉,其实根本就是那‘虎啸风生’郑千金手下的人。自从郑千金和庄浩明联手策反,将我逼出龙跃岛以来,她便一直尾随于我左右,未必便安了什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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