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虽是动手在前,但毕竟来意不明,这一抓也并不凶狠,似乎只是想制住谢贻香,并非要取她的性命。谢贻香这一刀本就不准备伤人,见他如此举动,惊疑之下更是收回了几分力道。但听一声金铁交鸣般的声响,自己的乱离虽然正中那男子胸口,却如同砍上了一块铁板似的,长鸣声中乱离竟被硬生生地弹了回来。再看那男子胸口,却连白硬也没留下一条。
“是金钟罩!”谢贻香暗骂一声,眼见那男子的一双大手已递到自己面前,她急忙斜斜退开一步。别看谢贻香只是简单的退开一步,这刹那间的举动,顿时将她得自名师真传的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一退既避开了眼前男子这一抓,又挡在了那秃顶老者身前,让那男子无法再向秃顶老者动作。
而就在谢贻香退开这一步的同时,她手中乱离以刀出剑招,相继用刀尖刺出六刀,几乎在同一时刻命中了那男子胸前的六处大穴,从上至下一条线上的华盖、玉堂、膻中、巨阙、中脘、气海尽数中招。却听铮铮有声,竟是刀刀无功而返。
须知但凡是“金钟罩”、“铁布衫”这一类横练的功夫,虽然能将浑身上下练得刀枪不入,但天地尚且有不全,何况是武功?所以此类功夫一旦练成,必定存在一个极其软弱的“罩门”,修炼者若被对手击中罩门,顿时就会毙命。而今谢贻香这招以一生六,虽然没能选中那男子的金钟罩罩门,但眼见这小丫头居然能在弹指之间连发六刀,认穴又如此精准,那男子心中已是大惊,深知对手非等闲之辈,当下猛一转身,便要跃上屋顶逃走。
蓦然间,一道天青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飘落在了对面的屋顶上,将那男子正要跃起的去路尽数封死。定睛一看,乃是一名二十来岁的青衣少女;大雨之中,那少女撑着一把乌木骨芯的油纸伞,伞面和她的衣衫一般也是青色,上面调以朱红色的浓彩,勾绘出一幅写意的花纹。
当此情形,那青衣少女雨中持伞,当空玉立,正如一幅超然出尘的彩色画卷,当中却又带着几分诡异的神秘感,看得谢贻香和那男子一时都忘记了手中的动作。
只听那青衣少女轻启朱唇,冷冰冰地对那马脸男子说道:“你还想往哪里跑?”那男子回过神来,脸色顿时大变,居然呆立在院中不敢动弹,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隐隐露出惊恐的神色。
谢贻香这才恍然大悟,暗笑自己多心。想来是这青衣少女一路追逐眼前这男子,这才偶然路经此地,男子见院中有人,便想将那秃顶老者擒下,以作威胁之用。这完全是一场巧合罢了,倒并非是刻意针对那老者而来的仇家。
她在雨中这一思索,浑身上下已被淋得湿透了。眼见那青衣少女从屋顶缓缓飘落,站立在了那男子身前三丈处。如此暴雨之中,她那一身青衣之外,罩着的一层薄纱随风微飘,再加上那把天青色的油伞,当真配得上“翩若游龙,宛若惊鸿”这八个字。
那男子只是目露凶光,却并不开口说话。青衣少女缓缓转头,望向谢贻香这边,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她手中的乱离,淡淡地问道:“看这柄绯红色的短刀形貌,莫非便是那名动天下的乱离?那位人称‘十年后天下第一人’的竞月公子,莫非也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