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会酿醋,当然知道醋是怎么来的!
“杜康造酒儿酿醋”,醋,不就是“酒圣”杜康之子黑塔发明的吗!若雪咬牙,心里腹诽不停。不过,表面上却跟卫离装聋做哑,明知这厮问的此醋非彼醋,她会回答才怪呢。
再说酿醋那事也是有典故和出处的,是她为薛燕酿的,跟金彩霞的事扯皮沾不上大腿,偏偏卫离楞是要将两件事混为一谈。
原来,若雪准备的一些草药和验盅的物事,驱不了薛燕身上的盅毒,她中的不是若雪所了解的金蚕盅一类的盅毒。好在卫离请的解盅高手已经在路途中了,这方面无须若雪操心,她所做的就是帮薛燕除掉让她显得黝黑发亮的肤色。
这个若雪心中有数,一本泛黄的药藉上有记载,南疆那里有一种草,长的有点像芦荟的样子,但会开红色的小花,名叫失颜。将其加几味草药,一起熬成汁,涂在人的肌肤上,会让你黑的发亮,且洗不下来。
要恢复本来的面貌,除非熬失颜草的人给你一种药水,然后将药水浸在水里沐浴洗身,连续泡个三四天,失颜草的功效就没了。
药藉上没有说明那药水是什么成份,只写了气味:酸。
若雪用几种可以褪色的草药在薛燕的皮肤上试验了几回,略有心得,便开始着手让人酿造白醋。
酿制白醋的主要物料很简单:大麦、水。做法是把大麦清净,用井水浸泡一晚,次日把浸泡过的大麦连水一起放入锅内,用大火煮。
之后把大麦捞起,将水给沥干掉,再在锅内重新换上干净的水,把沥过水的大麦又放入锅内煮。待锅底的大麦微微闷黄,散发出一阵炒麦的香味的时候,就该熄火了。
然后将大麦在簸箕里晾,晾到还有一点温的时候,就可以拌酒曲了。酒曲拌匀后,再把大麦装入一个大竹箩内发酵,发酵两天后,再放入土缸内慢慢发酵。发酵时间依季节的不同而不同,这时节是温暖的春季,十天半月就行了。
大麦发酵好后,就可以往缸内加水了,再把水滤出来,就是白醋了。
若雪用白醋捣入中药白术适量调和,然后每天添加到水里给薛燕泡澡,这本是一个民间的美白祛斑偏方,但针对失颜草却是立竿见影,见效神速。连续泡了三天,薛燕的肤色就慢慢变淡了。
只是她越不答话,卫离心里越得意,竟然喟然感叹道:“我还以为只有我喜欢吃醋,原来有人也会啊。”
“你够了没有?”这家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若雪恼羞成怒,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伸手做了个掐的动作,咬牙切齿地威胁:“再说试试,当心我掐死你!”
卫离望着她虚张声势的模样,忍俊不禁低笑,“这是想杀人灭口啊,还是想谋杀亲夫?”
“亲你的头!”若雪笑着冷哼:“我和娘都打算招一个听话的女婿,所以,你哪边凉快就哪边去。”
“那可不行。”卫离如玉的俊脸上泛起一丝危险,觑到丫鬟们都在后面跟着,瞅着周围无人,伸手就想抱她入怀。
若雪敏捷的一闪,并警告地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点,这可不是在屋子里。
佳人不给抱,卫离决定先暂时放过她,横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到无人的时候,看她能躲到哪里去,但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招女婿什么的,你这辈子都不要想。”
他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霸道的情绪,眉间更是自信逼人,磁性动人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却能让人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但凡你看中那个,我就会灭了哪个;若有人想从我手中抢走你,下场同上。”
若雪觉得他真幼稚,正想继续惹他一下,不料这个时候,一道清丽中带着娇柔的声音从前传来:“怎么又是招女婿?又是要杀人的?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啊?”
是薛燕的声音。
若雪微一抬眸,便看到一位娉娉袅袅的妇人站在游廊转角处,她着一袭亮金丝织绣的长白罗裳,手如柔荑,肤若凝脂,乌发如瀑,眉如春山远黛,眼眸秋水欲勾人,睫如蝶翼,琼鼻朱唇。
古色古香的环境中,她长身玉立,不笑不动,眉间有淡淡的书卷气萦绕,恍若从浓稠的水墨山水画卷中走出的古典美人,可她却一点也不死板无趣,相反,整个人散发出说不尽的妩媚妖娆,道不尽的万种风情。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她长长的裙摆在风中飘舞,唯美而飘逸,安详而宁静。
真是美呆了!美翻了!
这还是那个被周羿嫌弃,又黑又丑的青衣妇人吗?只不过消除了遮掩她肤色的黝黑药汁,还她本来的颜色,整个人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前后判若两人。
尽管薛燕现在的样貌正是若雪记忆中的样子,但她觉得都不敢认了——薛燕好歹都有她这么大的女儿了,可外表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快三十岁的女人,那种少女的清纯和少妇成熟的气质融合在一起,令她看上去顶多只有二十四岁左右,正是风华正茂,花开正盛的模样。
“若雪,你怎么了?”薛燕见她怔怔的望着自己不出声,不由得蹙起眉尖,极是着急的提步向她行来。
她一蹙眉,特别打动人心,尤其那双水汪汪的眼眸,因为紧张,迅速浸染一层湿湿的雾气,如绝望的小兽般令人我见犹怜。
而且,她举步前行时,身段不知有多曼妙,格外的摇曳多姿,款款行来真如步步生花,步步生莲,风姿卓约的让人想尖叫!
总之,这是个受尽生活折磨,却依然美的惊人的女子。
若雪看着薛燕的时候,暗自庆幸自己长的不像凌经亘,你看,随薛燕多漂亮啊,等她到三十岁以后,即便没有薛燕这么美到令人惊心动魄的地步,但也不会是黄脸婆是不是?!
卫离见若雪一动不动地望着薛燕,脸上有丝梦幻的表情,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他不禁微微一笑,伸出修长如玉的手,爱怜地揪了揪她的耳朵:“发什么呆呢,姆妈都过来了,你是不是在想,你以后便会是这副模样?”
若雪拍开他的手,摸了摸耳朵,朝薛燕走去的同时,要笑不笑地道:“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卫离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最后莫衷一是的笑了笑。
说老实话,乍见除去黝黑肤色的薛燕,那一瞬间,他的确有被惊到的感觉,原来便知道薛燕和若雪五官相似的程度有点高,但可能是因为肤色的原因,他并没有觉得两人相像。
可这一见,他脑中顿时浮现了“若雪长大了便是这模样”的想法,母女俩的确生的很像。
但是,稍后他便发觉两者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除了气质上的不同,别的都还好,主要是一双眼睛的区别大。同样纯澈干净若清泉的墨眸,薛燕的眼神温婉内敛,柔弱堪怜。而若雪却是略带清冷的艳色在眸底流转,光华璀璨,扣人心弦的同时又不失楚楚可怜,明明两种矛盾的美,却在她眼神中并不违和,别具魅力。
不过,大致的样貌在那里,若雪如果到了薛燕这年纪,说不得比她娘更好看,卫离脑中浮想联翩,心思飘到若干年以后了。
若雪没有管卫离,上前拉住薛燕的手,细细的打量她,最后笑着点了点头:“总算恢复原样了,姆妈还是这么美丽动人。”
见若雪认出自己来,薛燕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氤氲动人的眸子波光潋滟,皱着的眉头也松开。冲她一笑,“只要你能认出姆妈来,怎样都好。”
说毕,她冲若雪一笑,那充满浓浓母爱的美好的笑容,让若雪心中迅速泛起一股酸楚,似针扎一般,泛开绵绵密密的疼痛。
薛燕身上还中着盅术,这种盅术可能还没有金蚕盅厉害,不会让她死亡。却能让她的脑子不甚清楚,记忆混乱,且时常还会受那个下盅人的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