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所有认识的人都提到了,唯独有一个人没有提到……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因为实在是讨厌一个人,以至于连提起来都不愿意提起来。
当然,这句话,打死他都不会说的。
和秋叶白有关的话题很容易刺激到自家殿下,所以双白决定换个安全话题,转移自家主子的注意力:“殿下,您已经十多日没有让真言宫的人近身伺候了,属下担心他们会怀疑,尤其是那雪奴和花奴,原本一直都是国师身边贴身伺候的。”
百里初冷冷地扯了下唇角,眼底闪过阴森的黑雾:“那两个嚣张的贱人,也只有阿泽脾气才能容忍她们,若是本宫让她们贴身伺候,只怕不出一刻钟她们就身首异处了,才惹人怀疑!”
双白沉默了下去,他是很认同这句话的,自家殿下的那个暴脾气,只怕连雪奴或者花奴触碰他用的桌子都忍受不了,更何况是大胆地近身伺候衣食住行?
说句实话,真言宫派在国师身边的风、花、雪、月四大美婢,未尝没有以美色控制国师的意思,但是国师就是个榆木疙瘩,死板又保守,内屋自己呆着清修的时候,只允许小童子在一边伺候茶水,四大美婢也只是平日里简单伺候茶饭铺床。
加上国师是个清冷木讷的性子,在是真言宫地位崇高,所以即便是宫主燃灯师太默许了,她们也并不曾敢做出明目张胆的勾引之事。
也就是上一回雪奴领人护送‘走丢的国师’回朝以后,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总试图亲近国师,终于在某日,她一丝不挂地爬了国师的床,直接把沉睡的殿下给激了出来,差点硬生生拍出她的脑浆。
若非他一直派了人潜伏在神殿,发现殿下被激出来了,立刻通知了他和一白赶过来善后,否则只怕当时真言宫的婢女们全部都要血溅当场。
如今雪奴才勉强能下了床,自那晚殿下被激怒血洗神殿后,也已经十几日没有让真言宫的人近身伺候了。
“殿下,您最近似乎越来越经常从沉睡中醒来,您没有任何不适么?”双白迟疑了一会,还是道出了他最担心的事情。
百里初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手上的宝石护甲,淡淡地道:“本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越来越浅眠,早两年就算实在遇见窝火的事,也醒不过来,但是最近这半年也不知怎么越来越浅眠,越来越沉不住气,心绪一波动就会醒来,虽然会连着几日都有些疲惫嗜睡,但倒也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双白看着自家主子,有些疑惑:“国师没有任何抗拒么?”
他还记得最早的那些年,国师异常地抗拒殿下的存在,就算后来国师慢慢地接受了殿下的存在,殿下每每醒来的时候,都非常的疲惫,要缓上好些天。
“没有,阿泽似乎最近越来越惫懒了,不愿意出来。”百里初懒洋洋地道:“他想睡就睡罢,反正出来的时候,他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是念经,就他那榆木疙瘩似的性子,若是没有本宫护着他,只怕迟早有一天被人分尸了,还要感谢佛主将他切得细细的。”
双白默然,虽然这个比喻实在太过惊悚,但是他觉得非常贴切的。
他忽然想,会不会有一天,国师永远地沉睡了下去,不再醒来呢?
双白摇摇头,这个设想太过惊悚,他摇摇头,转而道:“殿下,属下过来的时候,内线传来消息,太后很快要来找国师商量立储大事,若是国师一直这么睡着,只怕不是个办法。”
殿下的头发可以不再染黑,神态可以伪装,但是眼睛……唯独眼睛是没有法子伪装的。
“立储?”百里初忽然抬起头,眼底闪过阴幽的光:“老太婆果然是忍耐不住了么,全忘了本朝的太子可都是短命受诅咒之辈,当年本宫那大哥和二哥是怎么死的,她又想再拿自己的哪个宝贝嫡孙子来祭神?”
双白一愣,随后微微颦眉道:“依属下之见,要么是先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定王,要么是当今皇后所出的五皇子齐王,七皇子今年才十岁,还没有封王,其他皇子都是庶出,资质都不佳自然是不可能被太后娘娘列入考量范围的。”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孝贤皇后所出,而且都聪慧伶俐,尤其是大皇子,三岁能吟五岁能作诗,深得皇帝喜爱,又得杜家鼎力支持,四岁那年就被立为太子,但是命运都多舛,大皇子十三岁那年堕马而死,皇后伤心欲绝,闭宫一年才缓了过来。
为了安慰结发妻子,皇帝将二皇子立为了太子,但是好景不长,不过一年之后,宫外爆发时疫,皇后也忽然得了天花,凄惨孤独地在封宫里死去之后,二皇子以太子至尊在祭天仪式之上,脚下踩空忽然滚落一百多级台阶,脑浆子都染了一路白玉台阶。
从此,太子之位冲煞紫薇的传言流遍了天下,连接失去两个爱子,皇帝再不敢随意立太子,而是立了‘体弱多病’的大长公为摄国公主,一来盼望爱女于此位上身体渐佳,二来也以女子之身抵消冲煞紫薇。
同时非常宠爱先皇后唯一剩下的孩子——三皇子定王。
即使齐王和七皇子都是嫡子,他都不曾给予如定王般的关爱。
所以众朝臣都默认了定王是下一任帝王继承人。
“不过不管是谁,想要从本宫这里拿回披红大权也不是不可以,只先看看他有没有本事去坐那太子之位,又不冲煞紫薇罢。”百里初似一点也不担心,只是轻叹了一声,仿佛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儿一般。
“你说,本宫那三弟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兴奋呢?”他笑了起来。
双白看了眼百里初,心中默默地道,不,三皇子此刻要知道这个消息,只怕会吓得半夜都做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