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语茗安慰在前,路雨菲发功在后,两人都是拼尽全身力道。路爸终于被拖出了深渊,恢复元气,抬脚把路雨菲踹了出去。
“为什么踹我不踹他?老路你偏心眼啊!”路雨菲扑倒在地毯上,还在演。
“偏心眼——偏心眼——”楚修宁挤眼暗示,楚家双胞胎姐弟开心地围着路雨菲跑跳,惹得客厅又是一阵欢闹。
小孩子不知前尘犹自开心。面对感伤,成年人也有成年人的化解方法。但“路语茗”三个字没有出现,往事也已经是众人心头上的伤疤,即使结痂,痕迹却永不能落下。
路语茗看着路爸,心里早就平息的怒气突然翻滚起来。那些久违的恨意,他以为自己早就放下,原来并没有。
路语茗转过脸,看向窗外,外面的黑暗做底色,玻璃上倒映一张被仇恨再次扭曲的脸。蓦然一道烟花闪过,“嘭”炸开。
天空瞬间白昼,明丽的色彩划过黑夜,再如繁星坠落四野。
极明艳,极耀眼,燃尽所有,只为在瞳孔里刻下一抹极浅薄的印记。
小孩子跑到窗边去看,路爸楚爸也被路雨菲拉着去扮老小孩,楚修宁笑着去找路语茗玩儿。
却发现他怔怔看着窗户玻璃。
“看什么呢?不会是看自己吧?”楚修宁走过来,伸手揽过路语茗,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自然而然地宽慰是不需要语言的。
路语茗笑起来,转头要说话,余光撇过窗外院落一脚。漫天极光般的烟火里,一个矫捷的身影穿过院落围墙,野性霸气的黑纹狸花猫。
路语茗瞳孔骤然一缩:“那只黑纹狸花猫很眼熟。”
“在哪里?”楚修宁伸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还想要去仔细看一遍,身后却有人叫他。
楚修宁转头。楚子凯站在楼梯上,皱眉冲着他招手。路语茗已经恢复平静,以为自己眼花,又看到楚子凯召唤楚修宁,就推他去。楚修宁本想无视楚子凯,被路语茗一推,只好跟着楚子凯上了楼。
记得“路语茗”的并不是路爸一个,楚子凯霸占着楚修宁的书房,大咧咧坐在软椅上,挑起眉毛:“路老爷子和小路很投缘啊。可我想到另一件事。”
“有话直说。”楚修宁懒得和楚子凯兜圈子。
楚子凯气得牙痒:“我就是提醒你一句,不要让小路重蹈路语茗覆辙。”
楚修宁愣了一下,点头,难得认真地回楚子凯的话:“这个我想到了。但是于茂藏起来了,怎么找也没找到他的消息。”
“你想到就好。”楚子凯冷傲点头,吩咐楚修宁,“别放松警惕,好好护着小路,也要注意柯颜和郑萄。这些都是kn的宝。”
再转头,楚修宁早就不理楚子凯的做派,下楼去找路语茗了。
楚子凯注意到的事情,楚修宁怎么会想不到。他一直在留意于茂的动静,但却一直没找到这个人。于茂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销声匿迹。
找不到于茂,日子要继续,路语茗的工作也还是要继续,总不能因为有个威胁就将路语茗锁在家中。
年很快过完了,楚家人回了美国,路家人回了t市。乐队再次聚在了音乐排练室,瞿皓抱着电吉他自信满满地站在众人面前,一曲弹完,被惊为天人。接着就是去录新歌。
路语茗显示出足够的音乐制作人能力,亲自上阵对歌做了剪辑。单曲放出,又是一阵热潮,连带着元希的演唱会票都被炒到了天价。元希和乐队却开始准备演唱会。
这些都是日常工作,楚修宁陪着路语茗,没任何地方显示出不妥。
于茂没钱没势,又近不了小路的身,他能干什么呢?
祁燃安慰楚修宁,认为他过度紧张。楚修宁依旧一天比一天更焦灼,虽然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任何差别,但夜里却会被恶梦惊醒。
等到楚修宁终于接到情报电话,已经是三月了,元希的演唱会都进入彩排阶段了。乐队只唱两首歌,所以不必要全程跟着,只要彩排来一次就好。
偌大的体育场上,舞台已经搭建完成。s市的三月时常有大风,不过天气预报还是给演唱会当天一个不错的预测。可惜排练就没这么好运了。
楚修宁接到电话,向人群外走出去几步。他身后,乐队正听演唱会的导演说着入场方式。
元希十年不请嘉宾,第一次搞就要和别人都不一样。
“简单说,乐手先隐藏在黑暗里,接着小路吊着威压从上面出现,元希从升降台上冒出来。两人半空汇合,接着舞台会出现阶梯,你们两个走下来就好。”导演边说边指着舞台上的哥哥地方。
别人演唱会请嘉宾都是帮自己拉人气,元希倒好把最炫酷地部分都给了嘉宾。
吉如却不满意:“为什么不是小路从升降台上出现?”
“因为元希是个平衡废。”元希家的美女经纪人冷静地解释,“他第一次冲去挑战路语茗的时候,想要给人家下马威,吊着威压要从天而降,只可惜是倒栽葱出现的。毕竟是十年纪念,还是给他留点脸面吧。”
在场鲜少有人知道这段秘闻,柯颜和郑萄却是当事人。郑萄恍惚:“那次鬼哭狼嚎的就是你啊?”
元希在一边啃着棒棒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路语茗对那次挑战印象深刻,眼前突然出现个倒吊着哇哇乱叫的家伙,任谁都会崩溃。好在当时他忍住没一拳挥过去,否则难保现在元希还有牙啃糖。似乎那次放他下来之后,元希吃了好多糖果,边哭边吃,边吃边哭。
路语茗忍不住笑了笑,让元希解脱:“吊威亚还是我来吧,我时常演戏,上手快点。”
事情说定,就是走一遍过程了。路语茗转头,楚修宁还在打电话,侧脸表情严肃冷厉。连笑都没有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路语茗不去打扰,跟着工作人员去台上。
其实一切比演戏的时候轻松许多,毕竟路语茗是嘉宾。说是吊威亚,就是站在秋千道具上,先让威亚将他带到指定高度,再等着威亚把他放下来。比起吊威亚在绿幕下拍打戏,演唱会这种对路语茗真是小意思。
上好保险杠,确定一切无误,路语茗听着工作人员调配,接着钢丝被缓缓牵动上升高度。
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直到上升至二十多米时,路语茗的视野广阔起来。s市三月的风,猛烈里带着些沙尘,就好像他重生那天推开阁楼窗户时一样。
细小尘沙有些眯眼,路语茗下意识转头,几乎同时,周围的声音在路语茗耳边炸开了,机器轰响、钢丝断裂、风鸣、以及尖叫声。
威亚设备失控,路语茗下坠。
时间如果用秒计算,得到的数值会渺小得让人心寒。坠落太快,快得来不及细看一眼尘世。但路语茗的确看到了,不远处的某个工作人员转过脸。那人穿着工作服,带着口罩,但一双失焦的眼睛,带着憎恨、妒忌、快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