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形容这道青芒的速度,它仿佛一闪而过,却又如同存在亘久。
莽罗汉亦来不及反应,但他脖颈下的骷髅佛珠却亮起了金色的光,本该是温暖人心的佛光,此刻却冰冷如狱。
青芒没有丝毫停顿,再现时重回楚云清的手上。
莽罗汉噔噔后退两步,面若金纸,而他颈上佛珠断线掉落,每一颗落在地上都是一声脆响,继而化为齑粉。
他捂着心口半跪在地,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这是当年下山时,寺里师伯赠予的宝器,它只有一个效用,那便是接下危机生命的一招,不论是武功还是玄术,继而会开启佛门阵法,将他送出十里之外。
但现在,它没有接下方才那一道青芒,更没有开启阵法。
莽罗汉眼中的神采褪去,他看着从地上起身的楚云清,看着对方手中那平平无奇的青玉斧头,心里明白,并不是师伯骗他,而是因为杀自己的,是更为高明的法器。
出即夺命,道门手段。
莽罗汉双目圆睁,轰然倒地。
身后不远,安清和手里一对子母银胆搓动出声,却没敢立即出手。
他盯着青璇小斧,目光捉摸不定,有疑惑,有好奇,更有深深的忌惮。
楚云清捂着胸口,压着喉间的一口血,警惕着对面的人,缓缓朝后退去。
安清和没有阻止,他或许有这个能力,却没有这个胆色,莽罗汉便是前车之鉴。
至于草头蛇,精神在今夜连番受创,没有三五个月,怕是休养不回来了。
“技不如人,羞煞我也!”草头蛇瘫坐在地,失魂落魄。
安清和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识得,那是什么法器?”
玄术神通经过特殊手段,可以赋予在炼制的器具之上,名曰宝器,极为珍贵。而其中可用于争斗搏杀的,便是法器。
莽罗汉的骷髅佛珠便是宝器,而用以杀人的青璇小斧,自然就是法器,这类法器在世俗江湖里还有一个别称,那就是神兵。
安清和是了解楚云清的,不管是出身还是经历。所以他才疑惑,对方是何时、如何得到一把神兵的。
或许唯一的解释,便是晏红染自京城而归时送给他的,但这似乎又不太可能,一把神兵,他们两人的关系会有这么要好吗?
起码,安清和觉得,如果换成是自己的话,自己不舍得。
草头蛇只是摇头,他看不透那青璇小斧的来历。
安清和面色凝重,楚云清有神兵在手,若要强杀的话,恐怕会很麻烦。
不过,楚云清没从自己这里得到解药,那晏红染天亮必死。而等明日石崇山下葬之后,渊行帮就是官府的囊中之物了。
楚云清一个小小香主,人微言轻,大势之下,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
还是地牢,这次的脚步声有些沉重,透着颓然自责和绝望。
楚云清本来自觉没脸回来的,可还是回来了,因为他现在已经无路可去,到头来,能接纳容身的地方,还是这堂口。
他经过不走空的牢房,发现这老小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跟死了一样,不过呼噜倒是打得震天响。
顾禾这回没有坐在床上,而是靠在墙边,眼睛闭着,偶尔点着头,好像在打瞌睡。
至于牢房里的床上,晏红染躺在那里,白衣上还有血迹,如同雪中点缀的腊梅,安静而凄美。
“回来了。”顾禾说道,语气里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