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也顾不得众人心中是何想头,无论如何也要逼得成氏松口,她知道成氏的软肋就是这个儿子了,况且成氏又是个极好脸面的,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成氏必然不肯的,只要往大了闹,就不愁成氏为了先压下此事,而敷衍着答应。只要有这一声儿,日后也好再说话。
小吕氏心中思虑着,动作也快,刚才没能扑到成氏身上,她再接再厉,俯身就冲上前去就要对成氏撕扯,成氏身边的丫鬟婆子早有了准备了,一拥而上,将小吕氏架了起来,小吕氏还在一面哭,一面道:“大表嫂就打定了主意一句话不说了不成?今儿大表嫂要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必不依!”
她闹成这样,成氏眼里却只当没瞧这么个人,依旧是对着施太夫人笑道:“二婶娘要给源哥儿说哪家的姑娘?若是门第品格儿都好的,我便瞧瞧。”
施太夫人怒道:“焕哥儿媳妇是没瞧见现下的情状么!还只来问我,我倒想问一问焕哥儿媳妇,你儿子骗人家清白姑娘私会,这该如何处置!难道还竟想不管不问不成!”
一番话说的,理全占到她那头儿去了。
小吕氏就哀嚎一声,“你问问你儿子,是不是他约的玫姐儿?”
成氏这才转头问施源:“这是怎么回事?”
施源一直在一旁站着看小吕氏闹,就好像此事与他无关一般,此时听成氏问,他才笑道:“是儿子约的钱姑娘。”
成氏眼中就带了丝疑惑,她并不是不信任这个儿子,只是此事突然,她没想到施源会涉身其中,就皱眉道:“源哥儿不要胡说。”
一边的钱玫脸色苍白,简直摇摇欲坠,目光直往施源身上瞄,时不时捏帕子掩口,十分的楚楚动人。
刚刚听了施源的那句话,钱玫心中就已经笃定了,此事已经成了七八分,差也只差在成氏不想松口罢了。不过也不要紧,只要施源心中有意,再有如今这形势的逼迫,英国公府想不负责任也难。心中不由得意的想,这个世子夫人她几乎就是当定了。
施源却没有接收到钱玫情意绵绵的眼波,对成氏道:“娘不要生气,儿子是帮一位同僚约的钱姑娘,因我那同僚一直想约见钱姑娘,钱姑娘却不肯相见,他才出此下策,由儿子代劳。幸而未出意外,只不过倒底还是唐突了钱姑娘,儿子一会儿给钱姑娘赔罪,还请娘不要生儿子气了。”
成氏便露出笑容来,道:“既如此,你二叔祖母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要说明了也就是了。只是你虽然是为了帮助同僚,但是为未娶未嫁男女私下递信儿,也实在太不知礼了些,日后再不许了。”几句话便要轻轻揭过。
小吕氏听的满脑子浆糊,什么同僚?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找这种可笑的借口,当她傻么!
钱玫闻言脸色却是猛然一变。
小吕氏此番真是气极了,哪里还能瞧得见女儿的脸色什么样,当即就嗷的一声,哭道:“都说老英国公最是平正公道,怎么竟养出了这样的媳妇孙子来!置人家姑娘清白于不顾,竟还睁着眼抵起赖来!老国公爷您睁眼看看罢……”说着就开始哭老国公爷和世子。
施太夫人一脸铁青,长辈的架子端的高高的,斥道:“你瞧瞧你们,这都是些个什么话!咱们英国公府几辈子挣下来的英名,就这么让你踩踏在脚底下不管不顾了不成?如今坏了人家女孩儿清白还不认帐这种话若是传出去了,咱们英国公府可不是要被人耻笑么,这几辈子攒下来的名声可还要不要了!老国公爷在地下如何心安!”毕竟是年纪大了,中气十足的喊了半晌,嗓子就有些受不住,又顺了顺气,肚子里积了口气,声调不降反增,道:“还不都改了!源哥儿赶紧给你表姨母表妹赔个不是,好生商量着怎么掩过去才是正经!”
施源眉目不动的静静听着,等她说完了,才上前一步,笑道:“二叔祖母何必生这么大气?总要听我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再下论断才是。”又转身对钱玫笑道:“二叔祖母她们听不懂,钱姑娘也听不懂么?”
钱玫再镇定此时也不由得有些慌神,跟之前装出来的盈盈弱弱不同,她此时脸色青白,额上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柔媚的声音中也带了几分僵硬。但是她作戏作得好,轻易露不出破绽来,柔声道:“表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罢,这般藏头露尾我又如何知晓?表哥是不是误听了什么人的话,若真是如此,表哥告诉我是谁,便是拼着一死,我也不能任由人冤屈了去!”说着就垂首,拿帕子掖泪。
真真是一副可怜的形容儿。
施源便笑道:“钱姑娘何必说得这般严重,不过有一句话钱姑娘说的很是,平白的冤屈任谁也不能认的,依我看,还是等钱姑娘见一见我那个同僚再决断。”
小吕氏听得有些发懵,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她的预料,不在可控制范围内了。她转头去看女儿,她的女儿她自然了解,果然就在她脸上瞧出些异样来。小吕氏心中一慌,怕在此时出篓子,将哭嚎的嘴脸一收,忙道:“源哥儿这是在说什么话?一桩事归一桩事,胡三扯四就能绕过今儿的事儿去了不成?”又使眼色给钱玫。
施源先笑道:“钱夫人不想见一见我那同僚么?再怎么说他也是钱姑娘腹中孩儿的亲生父亲。”
简直就是一道雷劈下来!
在场众人半晌都缓不过神,施源这一声不低,在院门口围观看热闹的人也都是张着嘴,全身发焦了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来发文,我也觉得卡在这里不好,可我实在是写不完了呀,我就这个速度,一天最多码一章的废柴。
嘤嘤,如果再写下去,明天就没法上班了,还有份文件没敲定呢。
我保证明天这块儿就结束了。
☆、第113章 凤驾
这种流言传得最快,不消一个时辰,整个慕王府就传遍了。
青杏笑嘻嘻的进来,将西汀园之事前前后后都回了谢琳琅,她嘴皮子利索,又是个爱说话儿的,形容词儿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在说到钱玫时,也不禁“啧啧!”两声,先前玲儿来传话后,她就亲自去西汀园瞧了趟热闹。那个钱家大姑娘果然是长得美,总有一种勾人儿的韵致,可偏又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这两种极违和的青嫩与婉媚竟能奇异的调和在钱玫一个人身上,就连青杏这样的丫头片子看了都觉得美得不像话,若是定力稍差些儿的男人可不就着了她的道儿么!
谢琳琅让乳娘将元儿抱到小床里,现在天气冷,小床旁边特特拢了火炉,又怕小男婴身上发火,便又在旁边装了一个青莲纹的大阔口盘,里头装着清水,降燥气。谢琳琅看元儿兀自睡得香甜,才转身对青杏点一点头,道:“今儿是元儿的洗三宴,去宫里递牌子请太医毕竟不像。小墨神医应该也在前头坐席,不如一会儿就请他到后头来一趟,若钱夫人还不肯罢休,便让小墨神医替钱姑娘诊一诊脉。”
青杏应了是,正要走,碧桃却又犹豫了一回,道:“王妃娘娘,刚刚世子递来的消息说,并不敢确定钱姑娘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子,只是当时顺口一说罢了。此时掌了脉,若没有,岂不……”
碧桃也实在是个实心眼儿的!
谢琳琅笑道:“请小墨神医来诊,定然能诊出她有孕的。即便是现在诊出来了,日后再诊却没了,也不过就是一时诊错了罢了,没什么要紧。”
碧桃一脸惊讶,这不是胡诌唬人么!
青杏就比碧桃灵活多了,一撇嘴道:“她有没有身孕又有什么要紧,总归她都已经跟吴公子做下那事儿了,就是诬赖她一回也不冤!谁让她想着在小殿下的洗三礼上闹事儿呢,当咱们都是大头蒜么?由着她闹!”说着又抿嘴笑,“幸亏世子有决断,反正当着众人面儿都说了,现在王府里谁不知道呢!你是没瞧见钱大姑娘当时的表情,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张着嘴都能吞下一个鸡蛋去,就是没见她反驳,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碧桃想了想也是,人家吴公子都找上门儿来了,她想不认也不成!
青杏就出去请小墨神医。
直接将小墨神医带到了西汀园后头的偏厅。
现在西汀园外倒是没有看热闹的人了,刚刚苏管事亲自来撵了一回人,虽说都是一些丫鬟媳妇子,但谁也不能为着瞧热闹,厚着脸皮不走,何况最有料的八卦已经听了去了,剩下的人家也不能料理给你看不是?就都走了。
此时施太夫人、小吕氏和钱玫都在偏厅里,另外一排的四方椅上坐着成氏施源还有吴家嫡幼孙吴豫,另一侧上首则是端坐着吴老太君。
吴老太君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她是先帝朝诚郡王次女,下嫁当时还只是个五品翰林学士的吴之文,吴之文靠着岳家做助力,且自己又有本事,一步一步青云直上,直至拜相入阁。吴老太君在吴阁老的崛起过程中自然是极大的辅力,她原本地位又尊贵,这一世从未有人敢违逆她。
只除了她这个嫡幼孙。
她瞥了一眼小吕氏母女,心中便不由得郁着一口气,如今她竟然要跟这样的人坐在一个屋子里讨价还价。这个孙子,自小便被她捧在掌心里,纵得过于顽劣不堪了!她身边还跟着两个媳妇,都立在一旁伺候,谁也不敢出声。
吴老太君眼神只淡淡往下一扫,也不开口。
吴豫却先着急了,心心念念的美人儿就在对面,不由急道:“祖母!”
吴老太君就是一阵头疼,皱眉道:“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