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男人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装,黑色西装裤包裹着两条修长的腿。
脚上一双黑色的皮鞋,极致又严肃的颜色却是穿得耀眼夺目,眸光璀璨流离。
三年前顾又廷见过这人一面,时隔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碰面揠。
顾又廷知道他这几年动作颇大,自从去年周老退下,周氏一夜之间发生巨变,一个月内接连遭受了重创,新老客户纷纷倒戈,周遭的亲戚也纷纷不肯伸手,手上只有周老留下的资金在强撑。这样的突发事件就像潜伏已久的炸弹,一旦点燃,势不可挡花。
三个月后,周氏宣布易主,周云哲为总裁。
周氏一夕易主,在当时的云城造成了不少轰动,股票那三月内仍是起伏不定。
周云哲接管周氏一年里,发行新股,近十间公司收购了一间又一间,资金不断壮大。
一年的时间,竟比周老在时还要辉煌不已。
这会儿周云哲已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与他打了照面。
他从桌上拿过包烟,点燃一根抽了一口,薄唇轻抿出个烟圈:
“顾总贵人多忘事,我还是再自我介绍一番,周云哲,周老的次子,也是周氏集团的总裁。”
顾又廷只抬眼看向他,不急开口。
他却也不在意,冲顾又廷笑了笑说:“你最近的新闻我看了,你小子行事风格还和前几年一样不给人留点情面呢?你往后可得留神了,千万别落魄,不然你走到哪,就有仇家跟着到哪。”
他也笑,“按照周兄这么说,那你还要不要活了?”
周云哲一个嘲讽给软飘飘的打回来,神色一顿,来前也曾想过这人骨子里有几分狠劲,现下见这人果然虽处于低下的情势却不肯低头,心中有了几分主意,大笑道:“我和你开玩笑呢!你这人够狠,就算有人再恨你也不敢对你下手。我三年前可不是在你身上吃过一次苦头,至今还记忆犹新呢。”
周老是云城唯一一个娶两个老婆的男人,却仍在外面养着一个小老婆,几乎不缺钱和儿子,所以他们家的孩子从小就是在暗自较量中长大,一直到三年前周老病重,周氏老董的位子岌岌可危,当时四个儿子各凭本事要拿出成绩,他本志在必得,却是在关键时刻输在了顾又廷身上,与项目失之交臂。
那之后他的日子几乎非常不好过。
“我再狠也不够你毒的,吃了人家50的股不够,还要让人倾家荡产。”
他拿过桌上的咖啡喝了口,才好整以瑕的说。
周云哲一怔,耸耸肩,摊手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小子,我也是没办法,在港城你和许家可是两座不容动摇的大山,平常哪有人敢打主意到你们身上。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说我要不抓住时机,还能整到你这一把?”
男人的眉眼棱角分明,鼻挺唇薄,眼神微眯,似乎在无声的笑他。
顾又廷听了以后半天没说话。
两人坐了一会儿。
周云哲觉得是否要说什么的时候,顾又廷忽然轻笑了一声。
在这前一刻还是寂静的氛围里,这笑声颇有些渗人。
顾又廷看他毫不遮掩讥讽的模样,缓缓道:“周老在时权势那么大,为什么不把手伸到港城来,需要等你来坐享齐人之福?听说你在云城,也是这番举动,大打特打,将所有跟随周老多时的老客户全拉下水。无论股东怎样提醒、告诫,你还是不汲取半点意见,仍然坚持已见。不过有时候开卷未必有益,贪多务得,尾大不掉!少开点会,多留点心眼多长些心智吧!”
他叫了进来送咖啡的秘书,“今天就这样,替我送周总。”
他的语气很淡,周云哲却听得眉头紧皱。
他这番话说得也忒露骨了,可算是理直气壮了,而且他始终没有弄明白今天的局势,也没有搞清楚自己败了的事实。他不是为了这点股份而费尽心机,他是为了三年前咽不下的那口气,为了自己和那被人一直欺侮的妈,为了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
他不住冷笑,摆了摆手,让一旁候着的秘书退下,那秘书十分为难,看了顾又廷一眼,见顾又廷没异议,一时会过意,赶紧退下了,待人走了后,周云哲冷声道:“哼,敢情就你懂得最多!多得你这人自负过头,有件事情,你却独独算漏了
tang!”
顾又廷闻言,淡淡一眼扫过去。
眼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也没必要再和他周.旋下去,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个录音笔。
待按下播放键,笑了一声,“仔细听了,下次可没有这个机会,毕竟大家都忙。”
说完,手指一动,那录音笔里面开始有一道声音缓缓流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我一时心急才来抢劫,求你不要报警,我把钱全还给你们,请你不要报警,我家里还有个尿毒症的母亲要养。”
另个男人的声音传出,“这样吧,你帮我们老大做件事情,我老大看你摩托车开得挺有一手的,正好愁着找个这样的车手,我们不报警,还给你一笔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但事情你给做好了。”
“什么事?”
“这张相片的老人认识吗?也不要你做犯法的事情,你开过去碰一下她,注意下力度,不是要你把人撞死,就碰下,让老人家在医院躺些天,也当作是休息了,怎么样?既不犯法还有笔钱能拿!”
“好好好,没问题,我一定能做到。”
“…………”
这番声响瞬时在平静的办公室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顾又廷微微一愣,颇觉始料未及,脸色一变,眼中升起异样的光,脑中回响着那几番话,混乱中还想得到老太太那天倒地的情景,立时满脸痛苦,带着隐隐愤怒,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根根浮起。
一张坚毅英气的五官,全都是骇人的戾气。
周云哲关掉了录音笔,嘴角噙着一丝笑容,轻松自在地靠在沙发背上,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好整以瑕地调整着舒服的姿势,打量着他,周云哲以前是有点忌惮他,以前他低人一等,自是对人好话说尽,却不料这人不买账,行事冷硬无情!
他心里永远都恼着一口气!
他这几年隐忍,心底却是云起风涌着,只待来日将那些曾看不起他的人一一踩在脚底下。
这不,一年下来,曾经高高在上对他不屑一顾的人人一一狼狈不堪。
而他顾又廷,就是他最后一个目标。
…………
周云哲顺着他的脚往上看,冷笑一声,语带讽刺:“我那天看到新闻,知道许家那个小姐被举报谋杀,我当时就奇怪了,那人怎么有点眼熟?哦,原来是那个骑摩托拦街抢包的人,不过,你说他怎么就指证许小姐呢?”
这人还当他是当年那个毫无底气的傻小子?
今天平白无故送上来让他骂?
…………
这番话没有明说,意有所指,顾又廷明白过来,额头上青筋暴起,感受到他强自隐忍却将勃发的怒气。
周云哲从沙发上起身,笑着看他:“你这人啊,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可别再自作聪明了,因为这个东西也是我无意得的,你也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可完全不是出自我嘴里。”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指了下那桌上的录音笔,口气十足讽刺,“你想要翻案也可以,这个录意笔就当作送给你当个人情了,我这回真走了,不用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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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那娱乐新闻的风向突然一变,被近日国际影星与许霆禹公然出入酒店开.房的重磅新闻替代,一夜之间大部分狗仔闻声一变,几乎将谨言这个烟幕弹抛向一边,起初还有数位不死心的狗仔仍守着,苦苦无果,终是放弃,去抓那炙手可热的新闻。
谨言早上听到家瑞带来的好消息,心里一时计量着事情,那行李箱一直被放在房间一角。
一时心里复杂。
这时接到了路柏琛打来的电话,那边听到她仍在港城,又问她何时走,她一时说不出口。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谨言看着窗外,早已烟消云散,恢复之前的宁静。
“不回美国的话,就考虑来我这吧,我秘书走了。”路柏琛突兀的来了一句。
谨言微怔,没有说话。
路柏琛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事,直接道:“你这人行事稳当,不骄不躁,干别的合不合适我不知道,但秘书之类的工作,我却是知道十分合适的,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纯欣赏……”
谨言心头微微一紧。
小熊和妈妈都在美国等着她,她没有理由不回去。
这个提议,根本没有必要让她感到犹豫不决,她……
“你考虑下吧,我会等你的回复。”
那边不等谨言说话,温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谨言握着手机,若有所思,望着窝在角落处的行李箱。
路柏琛要留下她在这里。
如果她真的留在港城,白母和小熊都可以回来,这边家瑞也在,一家人正好在一起。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错,但如果要说有点什么需要考虑的,便也只有那人……
一想到那人,心里隐隐一紧。
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如何,最近新闻渐渐没有他的消息了……
…………
翻到那个的号码。
久久看着,犹豫不决。
手上的动作比大脑反应更快一步的按下拨号键,一直等到手机那边传来嘟嘟的忙音。
谨言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看着那名字,她抿了抿唇,思来想去,给了林时启打了电话过去。
待那边接起后,不等她出声,似乎知道她的想法,直接就说了句话。
谨言一怔,挂断电话后,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抓了把钥匙,就从家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