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了好一会,本就有些感冒,此时抽了抽了鼻子,有些挨不住,正要转身离开,就见人睁开眼了,那双漆黑眸子盯着她,噎住了一口气,似乎像是做坏事被抓正着的小孩般感到有些心虚,从顾又廷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包得满满的她仅露出一截小巧白皙的脖子,尽管是站在昏暗的地点,近乎灯光般发白的肌肤,仍是十分夺目。
因已有两天没有合过眼,他神色间有些未褪的疲倦,嗓音略沉哑:“上车。”
谨言紧了紧身上的外套,鼻尖冻得红红的,仍是摇摇头:“不了,你有什么事?”
言之下意,听完他的事,她就打算走了,没有要久留的意思。
男人只挑眉看着她,面色威严。
一股冷风吹来,谨言正觉打了个寒颤,忽的被人一把塞进了副驾驶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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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进到车子里后,没有想像中的对恃,也没有面临昨晚那咄咄逼人的发问。
她一颗心还在提着时,就见男人一言不发的把头靠在椅背上,阖着眼,一副熟睡的模样。
谨言看到他脸上难得出现的倦色,静静打量了起来。
这样一个人,也只有在熟睡的状态下,才勉强卸下了那威严的气势。
颇有几分小熊睡着时的憨态……
这个短暂的念头,亲过脑后,一时心里动了动。
她犹豫,要不要从车子里下去,却犯起困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多久,有些口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见一个完全遮住了自己的高大身形正坐在正前方。
男人什么也没有做,只紧紧的盯着她的脸看,目光深沉。
谨言还以为自己在酒店里,乍一睁眼看到这样的景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窗户大开着,车里又没有开暖气,她一下又惊又冷地蜷曲起身体。
看着她的样子,他似乎想到了曾经那些黑夜里,她独自一人时也是这个模样,神色明显动容。
男人呆了片刻,猛然伸手搂过她的腰身。
见她没有半点抵触抗拒的意识,便把她连人带手脚从副驾驶座上抱过来,揉成一团搂进怀里。
谨言刚被他抱进怀里时,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会整个人连着手脚都一团抱着,一时回过神来。
心思复杂。
就闻到脑袋顶着的粗硬头发带着熟悉的洗发露香味……
她觉得意外,抬起脸,就见他忽然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这轻轻一吻,比往常任何激烈的动作来的反晌更大,不仅谨言怔住,心里一跳。
待男人反应过来那近似柔情的动作,耳根子疑似发红。
而谨言半靠在他怀里,身体贴着他发烫的胸膛,一时,想起今日医生在耳里的嘱咐。
她只觉心中更加复杂。
谨言惊觉眼皮越来越沉,生怕再这样窝下去,又要睡着了。
刚想从他怀里起身,却叫一只大掌按住了腰身。
她挣了几下,男人仍是不撒手,抬头见男人,忽见他正色地望着她:“考虑好了吗?”
谨言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正要问,忽的明白过来。
她愕然,好好的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
忽然又想,也许他今晚来的用意就是这个,不过是耽搁了,现在才说起罢了。
抬头看了眼男人,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话。
男人看了她片刻,沉声道:“说话!”
谨言此时正贴着他,忽被他胸腔的震动吓到,不免蹙眉:“你能不要动不动就生气吗?”
顾又廷沉着面孔:“我
什么脾气你还不清楚?”
谨言想他这人明明是占下风,却仍是一副不退让的模样,心知他这样子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不可能改得过来,便鼓起勇气,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正色道:“这不是件小事,你不能让我立刻就接受,我需要点时间。”
很多事情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这是真的。就算是过了五年,想到要重新开始,她不比二十二岁的自己来得有信心,经历得多了,反而比起那时还要更加畏惧。而,那时候是开阳的生命作筹码,如今却是换成了另一条小生命。
他面上的沉色渐褪,“我明天出差,一星期后回来,你到时给我答案。”
其实不是明天,而是今晚就要出发。
但从集团出来,他选择了来这里而不是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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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心想,不管是对她还是肚子里的小生命,一周的时间差不多了。
她刚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忽的长臂一伸,谨言还没意识到,便又被他搂到怀里去,鼻端嗅着熟悉的男人身上的气息,低沉醇厚的男人声音在头顶响起,手指点着她的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那些破事你不要再想……你只要想,你对我是不是真的没有感觉?你最愿意发生关系的男人是谁?”
前面说的还算正经严谨,后面说着说着就越加不像话。
谨言被男人拥在怀里,耳里听着他的话,忍着脸红,却抑制不住心头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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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里已经有近一小时,谨言还躺在床上心绪万千地睡不着,却不如先前般的复杂难言,仿若被人打了定心针般,一颗心也不再那么摇摆不定,想着他最后那句话,也明白他的暗示,那些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在心里仍然是个坎,所以她首先需要跨过去这一步,才能再前进。
顾又廷终究还是有些本事的。
他深知她心里最忌讳的事情,打蛇打七寸,首先替她先挑破了。
一颗心,在这深夜被揪得混乱不已。
相比之下,却要比先前来得轻松,因为她翻了几下,居然也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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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一早醒来,出门前小丫头还敞着白花花的小肚皮在床上呼呼睡着。
她跟阿姨交代了,回头给小熊订早餐的电话还有餐点,才出了门。
到工地时,王婧正巡察着工地,远远看见了谨言,对人吩咐了几句要点,然后就朝谨言走去了。
“言姐,你今天怎么还过来了,去过医院检查身体了吗?”
“嗯。”谨言点点头,“去过了。”
“怎么样?”
“医生说是胃不舒服。”
“那怎么办,严重吗?”
谨言摇摇头,“让我别注意作息,别熬夜,其它的没什么大问题。”
她不是不肯说,只是相对五年前的情况一样。
她现在的身份在别人看来是单亲妈妈,如果真说出怀孕,让人怎么想?
王婧见她没事,松了口气,就开始向她汇报起昨天她走了后,接下来的进展。
一天的工作下来,天色渐暗,王婧仍十分有干力,喊着谨言要去再巡察一遍再下班。
她点点头,刚要和她一起去,手机响了。
谨言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的显示来电,一时有些沉默,并不接。
手机响了一声又一声。
就连王婧也注意到了异常,去看她:“言姐,谁打来的电话啊?怎么不接?”
谨言仍是径直盯着手机,有些出神,又听王婧喊了一遍。
她才回过神,收拾了下心情,对王婧道:“你先去,我接个电话,一会再过去。”
王婧见状,也不多言,点点头,很快就走开了。
谨言在手机挂断前一秒,这才接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