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谨言做了个沉沉的梦。
她梦到了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的开阳,梦境和之前无数次的梦都不同。
没有开阳开心的笑容,没有美好的童年记忆,而是……
他一个人被压在车轮下,独自一人,无助又痛苦摹。
很快画面又闪到了急诊室亮着的红灯上,画面里出现了她,一头凌乱的发,她让母亲回去休息,独自等着急诊室的灯暗下来,时间长远又煎熬,她把脸埋在双膝里,泪水浸湿衣服,不知哭了多久,看着手里紧握着的手机,明知道不能够,可她真的需要有个肩膀能够依靠。
她一边颤抖着手指,一边拨打着熟悉的电话,几乎屏气凝神。
一边听着手机里的铃声,眼睛盯着急诊室。
这等待的时间,几乎耗尽了整个梦的三分之二,一直到最后,电话都没有接通……
谨言从梦里醒过来,睁开眼,视线里是白茫茫的一片,才知道是做梦。
将近十度的天里,她却睡出了一身冷汗,看到窗户已是天大亮的景像,正迷茫,忽然手机震动,在桌上看到自己的手机,伸手拿过来接了,那边白母的声音传来:“言言,你和小熊怎么在那边呆那么久?”
白谨言之前离开的时候,说的是半个月时间能回美国,这下都已经过去近两月的时间。
想到这,静默了一会儿,半晌,她才说:“……遇到些事情,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那边的白母,从来没有离开过小熊这么久,心里说不急是不可能的,语气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焦灼,“……那你什么时候能忙完?你和家瑞又要顾着工作,能带好小熊吗?”
谨言听得出白母的意思,她想小熊了,五年前,开阳的离开,对母亲的打击不比自己小,但小熊的到来,俨然是照亮家里一切黑暗,赶走了她们心里那些阴霾的小太阳,所以这几年来,比起她,白母更加依赖小熊。
谨言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过度的疲惫过后,一觉醒来,只觉人更累,听到白母着急的话语,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妈,你不要着急,我已经订好机票了,明天下午我就和小熊回去了。”
“明天下午?”白母在那边,明显欣慰了不少,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这边昨天刚下了场大雪,外面冷得都没有人出来,你和小熊过来的时候,记得带多几件衣服,帽子手套都记得给她戴上,还有,你自己也记得多穿件外套,别着凉了……”
白母还在那边温声的嘱咐着,谨言却是一句都答不上,面部僵硬。
一直到听到了声响,她才顺着声响的来源望过去,入目的是一张刚毅英俊的脸。
她才注意到不远处坐着个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瞧着她,不发一声,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沉着。
他怎么会在房间里?
刚才她说的话,他也全部都听见了?
看着那双仿佛看穿一切的那双深邃黑眸,答案几乎是不言而喻。
心里一沉,唇线紧绷,她还没有从震惊和诧异里回过神来,就听到那边白母迟疑带些着急的声音:
“……言言?你有听到我在说吗?……你那边是不是有事情?言言……”
“我听到了,我明天会注意的,你放心。”
她硬起头皮,压低声音:“妈,你那边已经很晚了,你先去睡吧。”
那边的白母才安心,又再嘱咐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做亏心事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白谨言抿了抿唇角,收好手机,半晌,掀开床被,从床上走下去,正准备去找自己的鞋,就见鞋就放在面前,于是很快穿上,想要直接就从房间出去,走到门口时,想开门出去,脚像生了根一样,拔不动。
她深吸了口气,返过身去看他。
“我昨晚睡着了,顾……你妈手术还成功吗?”
想说顾老夫人,却又觉得别扭至极,话到口边还是换了称呼。
顾又廷依旧坐在位置上没动,不答腔,睁着黑眸看看她,眸色极深。
对上他的目光,谨言不自觉地又去抿着唇角。
她想一想:“我昨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也没有等到手术结束,说到底这
tang次的事情,也有我一点责任,要是你妈有什么事,我会很过意不去,”低声说完,她问:“她现在住在哪间病房?我想过去看看她。”
看完后,她才能安心地走。
顾又廷神色淡淡地,黑沉黑沉的眸子盯着她,不说话。
见他一派漠然,她无话可说。
病房内瞬间陷入沉寂。
“我先出去了。”
谨言只觉不管接下来她说什么都是错,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从这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