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之拍手笑道:“一准是了,女儿家总是要脸面的,饶是她先看上了五郎,心里也巴不得旁人都以为是五郎先看上她。五郎在甘家里说什么心中欢喜,七娘自觉丢了脸面,哪里还会对你有什么好脸色。”
“原来如此。”难怪他想出来的闺房之乐玩不起来。甘从汝心道。
“五郎,快些回去吧,瞧着这天,要下雨了。”张信之神叨叨地在空中嗅了嗅。
“果然要下雨了?”甘从汝问。
张信之又点了点头,自从挨了一刀成为吃官家饭的人,他比钦天监那些神棍对阴晴雨雪的预料还要精准。
“去搬梯子来。”甘从汝走出廊下,抬头望了眼屋顶。
“屋顶上风大,五郎衣裳单薄,万万不可上去。”虽天气依旧燥热,但张信之不敢叫甘从汝去冒险。
“那,拿了竹竿来。”
“是。”杨念之不知甘从汝要竹竿做什么,但赶紧去寻了给他。
甘从汝接过竹竿,试了试长度,便拿着竹竿重新回了屋内,在外间里略站了站,听着里头夏芳菲呼吸绵长,俨然是睡着了,便提着竹竿进入房内,先将床架子上里外三层的帐子放下,然后搬了椅子来,拿着竹竿向夏芳菲正对着屋顶捅去。
床上,夏芳菲因在装睡,不敢动弹,只听见头顶帐子上有什么东西簌簌落下,须臾又听见桌椅移动声,良久,才察觉到身边有人躺下。
夏芳菲心内忐忑,唯恐甘从汝对她动手动脚,谁知等了一会子,也不见有动静,大着胆子装着翻身,瞅见甘从汝安然地睡着了,轻轻吁了一口气,虽依旧不放松警惕,但终归熬不过困意,慢慢便又睡着了。
梦中依稀看见长安城的长亭、柳堤渐渐离着她远去,她猜着自己大抵是离开长安城这叫她不停倒霉的地面了,心中正欢喜,忽地甘从汝狞笑道:“夏七娘,出了京,你就莫装什么千金了,自此以后,若不好生端茶递水洗脚,便将你扫地出门。”
她孤身一人在外,孤立无援下,当即泪如雨下,哭得好不凄楚……
猛地睁开眼睛,恰到一道水柱浇在脸上,夏芳菲哆嗦了一下,疑惑地伸出手,果然手心里,一阵冰凉的雨水冲了过来,细细观察,脚上、腿上乃至胸口,也有水柱不住地冲来。
夏芳菲赶紧翻身坐起,摸着枕头、被子都雨柱打湿,心道骆家再不济,也不会弄间破屋子给他们住,想起临睡前甘从汝的一番动作,连骂了两声贱、人,打着哆嗦站起身来,却见原本侧身安睡的甘从汝忽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哎呦,芳菲怎被雨淋成这样?快些进来暖暖,千万别着凉了。”甘从汝掀开还有热气的被子,热情地招呼着夏芳菲。
第47章 为妻表率
还能说什么呢?她不是他的对手。
夏芳菲还坐在雨水淋漓的褥子上,抹了一把脸上雨水,从甘从汝身上爬了过去,摸到他盖着的被子还是干的,心道这狗图什么呢,为了折腾她,怕也是一夜未睡。
稼兰、柔敷几个不在房里伺候着,黑灯瞎火,又不好就这么站在门廊里喊人,夏芳菲摸索着找到火石,点了蜡烛后,将蜡烛移到床边,又拿了花瓶、铜盆、痰盂等越过甘从汝放在窗内接雨水。
听着雨柱子重重地砸在花瓶、铜盆底上,夏芳菲打了个寒颤,终于确切地领会到自己以后要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芳菲,你瞧着咱们这样像不像是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甘从汝握住夏芳菲湿漉漉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呼气。
想演戏是吧?她奉陪到底!
夏芳菲并不拿帕子擦身上雨水,微微颔首道:“五郎,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