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公平?”索性长夜漫漫,梁肆也不吝啬与他斡旋。
陈励深抬手,摸了摸她尖细的下颌,梁肆没有躲,听见他说:
“我爱你,你却不爱我了。”
“呵…”梁肆想用冷笑掩饰住自己的心虚,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半晌,她忽视掉陈励深灼灼的目光,轻轻的拿下他的手,道:“别闹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陈励深的眼眸瞬间就黯淡了下来,手缓缓地放下,梁肆看见他别过头去看向窗外,舌尖抵在下牙处,忽又紧抿上唇,不说话了。
梁肆知道他烟瘾犯了。
“陈励深,你上去吧,不然真的会感冒的,我今天送你回来是因为不想把你一个人丢在冰天雪地里,真的,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不至于僵到那种地步。可是以后,”梁肆面露为难的、诚恳的看着他:“不要再为难我了。”
陈励深忽然转头看着她,眼中充满了诧异。
他本以为分别几年,是对彼此最大的缓冲。而她对他的恨便会被冲淡。可如今期限已到,他欣然归程,却冷然知晓,原来爱的对立面不是恨,是冷漠。
梁肆很不喜欢他这副委屈又痛苦的样子。
若是真的论起来,她有一肚子的话去反驳他的“公平”,可梁肆太懒了,此刻她什么都不想说,因为没必要。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梁肆动了恻隐之心,总觉得自己说话太直接了,也可能是人事工作做久了,跟谁说话都习惯用“沟通”的方式来解决,于是她又换了另一种委婉一些的说法:“好啦好啦,我说话可能绝了一点,其实没那么严重,我的意思是说,你也很忙是不是?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是不是?不要总是来找我,这样对我也是一种困扰,我们以后也还是要见面的嘛…”
她越说,陈励深的眉头便蹙得紧了一分,梁肆赶紧竖了竖掌:“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陈励深好像是被她气到了,最终摔门下了车。
梁肆已经尽力了,她说得多好呀,怎么就生气了呢?
她一边调车头一边自己嘟囔,摔呗,反正也是他自己的车。
这样想着,脑海里还是不时响起他的话——
“梁肆,我忽然觉得好不公平。”
“我爱你,你却不爱我了。”
…
梁肆到了家,发现自己还披着陈励深的大衣。
小耳朵听见她开门的声音,揉揉眼睛,翻了翻圆滚滚的身子,爬下床去。
梁肆正准备拖鞋,大腿便被一个小肉球给抱住了。
“妈妈,我想尿尿…”
梁肆摸摸她的头,将她抱起来,走向洗手间去。
“妈妈刚才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小耳朵有没有做梦呀?”
书上说,经常了解孩子的梦境,有利于了解孩子心底最深层的情感,所以从小耳朵会说话开始,梁肆就经常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小耳朵也总是乐此不疲的和妈妈讲。
“我梦见冰淇淋了,还梦见糖果,梦见幼儿园是冰淇淋和糖果变的。”小耳朵坐在自己的小便盆上,懒洋洋的说。
“你这个小吃货。”梁肆蹲下来看着女儿,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妈妈,你的衣服怎么这么大?”
梁肆低下头,看看陈励深的大衣,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知为什么,把这件衣服穿回家,就像是把他带回了家一样,他离小耳朵是这样的近,让梁肆忽然感到心虚。
她不禁想,陈励深早晚有一天会知道小耳朵的事,等到那个时候,她该如何解释?
第二天一早,她开着陈励深的车送小耳朵上幼儿园,再把车开到单位,她想,陈励深一定会来找她的,到时候车子再还给他也不迟。
可是等了一天,陈励深也没来。
眼看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梁肆也没等到他,却等到了季辉的电话。
“喂?你猜猜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季辉笑着说。
梁肆这才想起来,昨天他与她约好,一起去接小耳朵的。
“你不会已经到了幼儿园了吧?”
“妈妈,妈妈我放学了。”小耳朵稚嫩而开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肆的心里却隐约有些着急。
季辉是怎么接到小耳朵的,她不是早就教过她吗?除了妈妈和顾年末阿姨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许和人家走,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季辉接到了呢?
梁肆挂断电话,连下班卡都没顾得上打,直接开着陈励深的车,赶到了幼儿园。
放学时间已经过去,幼儿园门口已经没有了家长和孩子的身影,季辉和小耳朵站在那里,就格外的明显。
“季辉。”梁肆打开车窗叫他。
季辉招了招手,小耳朵也灿烂的笑着,冲着车里的她招了招手,笨拙的跑过来。
梁肆下了车去,把女儿抱起来,看了看她嘴里叼着的棒棒糖,对季辉笑笑:“真是没想到,小耳朵对你竟然不认生。”
季辉捏捏小耳朵的脸蛋,开心的笑了:“我太喜欢这孩子了,特别乖。我跟老师说我是他爸爸,她就跟我出来了。真是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