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东来搭腔,声音柔柔:“尊者错在何处?”
“五长罗汉入我教内,名为西方宫主,实为逍遥散人,六十年中从未问过我宗内修法,盗法之说无稽,我心知肚明。但因此间宗下巡使与离山起了争执,十五为争强故意颠倒黑白。”轻轻呼一口气,十五继续道:“我非中土人士,自外域而来。怎么来的我自己也不晓得...修炼之中忽觉天旋地转,再醒来时身边世界已然换成了中土。只因十五故乡举世拜月,故我于此兴建月上天,别无他意,聊寄思乡之情。月主柔善,我在此间兴建月宗,不敢行持踏错半步,更不敢为非作歹。不料今日一时糊涂,妄言抹黑离山清誉,悔之不及,来日当亲去离山登门请罪”
她认了,苏景便一笑了之,果然如他之前所言,开口道:“三位矮仙尊追随了仙子多久。离山就关注了仙子多久,你若真有恶性劣迹,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不怎么大方的一句话,但也真就向天下证明:她没做过坏事......
苏景在阳间正‘放她一马’的时候,幽冥封天都、阴阳司总衙内段旺旺‘啊’地一声低呼。
段旺旺本来在大殿上,与尤、花等大人一起透过铜镜看戏,后来十四王‘滥用职权’,尤大人不尴不尬地给他打了个圆场,之后尤大人生怕这位王驾再打着阴司名义说出什么话来,难免又会让人尴尬。便挥手命一众官员大差散去做事。只许花青花和妖雾留下。
段旺旺下得大殿。一时间心血来潮,想要查一查十五的来历过往,转身去了阴司的卷宗大库。不查的时候不晓得...稍稍一查段旺旺大吃一惊:大库卷宗、万万中土生灵尽在其中,却根本不见这是‘十五’的有关记载。
不是诬陷来得么?哪想到十四王竟一语成真!事关重大。段旺旺不敢丝毫耽搁,撒腿如飞再去大殿,须得立刻想尤大人呈秉此事,再请大人传讯十四王:嘿,您说对了!
段旺旺查到真相、急急赶赴大殿时,苏景不知事情有变,犹自为十五开脱,向天拱手原地转了个圈子:“各宗道友明鉴,域外之人非我族类。但智慧生灵皆为造化,知宠辱、辨道理。而中土地、厚德地,我家世界、天有好生之德。不是容不得外域来客,只看他是善是恶...豺狼自当削首杀灭,善者何妨以此为家。”
“离山关注十五尊者甲子有余。未见丁点恶行。足见她的心思了。”说着,苏景对十五点点头,口中继续对透镜观望的各宗修家道:“足见十五尊者心中...盘算了好大一场诡计。”
话锋突转时,苏景周身突然金红光芒闪烁,九九剑羽闪跃而出,刹那结剑域!是羽更是剑,支支裹挟阳火、困杀十五!
刚刚来到大殿,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大发现呈报尤大人,段旺旺就透过铜镜见苏景动手,免不了又是一声低呼......
毫无征兆,苏景动手了,此举惹来无数惊诧,苏景却面色不变,说话不停:“一两天没吃肉的豺狼还是豺狼,饥渴于腹、恶心于心,隐忍一时百里追踪,只为咬一口狠的...十五啊,你道你至今不曾作恶,便可瞒过离山,以为你并非妖孽么?”
说完,稍顿,苏景笑了一声:“你本豺狼,你来错了地方。”
十五没防备的,而苏景今日剑法何其犀利,猝不及防下立刻就吃了大亏,山上被剑羽洞穿三个透明窟窿,巨痛中十五怒不可遏:“无耻之徒,信义何在......”
她骂由得她骂,剑羽结布的剑域猛一扩继而又剧烈收拢,一道道阳火自苏景指尖跃出,九九阳鸦结形、七二鳞叶结形、卅六羽花结形,盘旋呼啸飞入剑域,阳火之花、叶、神鸦与剑羽共舞,其后一道黑狱从天而降,天乌剑狱再入域!由此,剑羽化作火、剑炼狱,重重杀机涌动,杀向十五。
应付庚金剑羽之域已然吃力不堪,再被苏景填法‘加料’之后,十五只觉巨力压顶,连呼吸都难,怒骂登时收声。
她骂不出口了,苏景的声音却好整以暇:“我在南荒闯荡的时候,妖皇洪吉是我最大的对头,但他并非罪魁祸首,真正的祸害名唤伏图,本来只是个普通蛮人,可他后来遭墨巨灵尸身侵染,成了魔灵信徒;”
“中土人对莫耶世界看法不好,这也没什么可说,但无论如何,莫耶地也是一座多彩世界、灵瑞世界,大好的乾坤,被墨巨灵毁了,日月星天尽灭、万万生灵死绝;”
“幽冥世界乱得不像个样子,但恶鬼从不敢打阴阳司的主意。阴阳司把持轮回,保护的是这个世界的根子,幽冥鬼物再怎么穷凶极恶,到底也还是中土的鬼,称王称霸的野心是有的,不过盼着自家世界长长久久的心思也绝不会错。可墨巨灵就不这样想了,有个名唤司昭的巨灵,死而转生,和我聊了好一阵子。”
“六耳杀猕为上一圆的灵长,只求重回中土再掌天地...不过驭人到倾灭也没弄清楚一件事,他们的大帮手原来是群蝗虫派出来的巡哨。”苏景唠唠叨叨,话题在各个‘疆域’来回乱跳,但这些事情绝非不存关联,他提到的所有地方,所有恶战,都脱不开墨巨灵:“你刚才提到信义?我和墨巨灵讲信义,墨巨灵也会和我讲信义么?”
说话功夫,被困域中的十五又连遭重创,周身伤痕累累血流如注,左手被打碎,头皮也被掀翻一块,模样着实可怖。拼出全身的力气怒斥道:“你说我是魔巨灵?含血喷......”一道剑气袭来,打穿脸颊,后面的话变作一声哀嚎。
“眼睛啊。”苏景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指了指十五已经瞎掉的右眼:“隐藏的真好,但还是有破绽。莫再隐瞒了,早被看穿还遮遮掩掩,不嫌可笑么?”
话说到此,十五脸上的愤怒、怨恨、惶急等等神情突兀散去,满身、满脸的血污和伤痕,可她的神气平静异常,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望着苏景,又过片刻,她咧开嘴巴,对着苏景笑了:“你这人,可真麻烦。”
苏景摇头,旧话重提:“是你来错地方了。”
十五未答,她眨了下眼睛,右眼。
她的右眼已瞎,不蒙不盖,是个黑漆漆的窟窿,连眼皮都不存,自也谈不到‘眨’,说成‘挤’更恰当些。十五挤了挤眼,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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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就这一更了,这个月状态一直起起伏伏的,效率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