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拍了拍小女儿的背,“好了,好了,我不让你姐姐说。”又道:“你方才的话有点道理,还是不急着跟陆涧议亲的好,免得弄巧成拙。等你哥哥回来,我就让他去给选秀的人送点礼。”
仙蕙“嗯”了一声,没有阻拦。
父亲肯定给选秀的人打好招呼了。
等到邵景烨回来,当即和前世一样去办了为妹妹报病的事儿。他回来,毫不知情的高兴道:“起先说得时候,那位公公不愿意,后来我给了一百两银子,人家就喜笑颜开的说没问题了。”
沈氏放心之余,又摇头,“可真够黑的。”
邵景烨也道:“是啊,若非咱们来了江都跟着爹过日子,手头哪有这些银子?砸锅卖铁也凑不够啊。”
沈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心道,还是之前小女儿劝说的对,跟着丈夫,至少多了一个财大气粗的金主。要是搁在仙芝镇那会儿,无论如何都凑不出这些银子的。现在总算吃穿不愁,儿子马上就要做大掌柜,女儿们能够准备厚厚的嫁妆,如此也算不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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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平静。
仙蕙尽量装作没事儿人一样,侍奉祖母抽水烟,陪母亲说话,和姐姐一起做点针线活计,每天都是强忍苦涩露出笑颜,眷恋每一寸和亲人们相处的光阴。
可惜时光永远都不会停留,一点点溜走。
很快就到了三月选秀的日子。
江都城内外,以及附近州县到处都是鸡飞狗跳,被挑中的秀女们,集中安排在庆王府的一处别院里,层层甄选。仙蕙自然不用这一过程,把家人瞒得死死的,依旧过着平静日子,只等分别时刻来临。
秀女离开江都的头一天晚上,仙蕙让小厨房添了几个菜,只说自己嘴馋。
沈氏眉眼温柔,宠溺的望着娇滴滴的小女儿,“你啊,这淘气的性子,将来嫁人去了婆家怎么办?”又看向明蕙,“你是姐姐,平时好歹多教导妹妹几句。”
明蕙微笑着应了。
邵大奶奶笑道:“我看仙蕙这半年懂事多了。”吩咐丫头,把小姑子爱吃的菜放在她面前,又侍奉邵母和沈太太吃饭,然后敬着丈夫、照顾小女儿,这是她嫁进邵家以后每天都做的,已经习惯了。
沈氏笑道:“原说天冷,你们小夫妻屋子自己吃的,偏偏仙蕙嘴馋吃这个,所以挤在一起吃,不然吃不完的。”
“这样也好。”邵母慢吞吞吃了一筷子菜,然后说道:“一品锅嘛,就是要人多热热闹闹的吃,才有气氛呢。”要是儿子也在身边就更好了,可惜这话不能说。
邵景烨喝了几口热酒,说道:“爹说,等暖和了就让我去兖州。”
邵大奶奶露出恋恋不舍的目光。
仙蕙插嘴道:“娘,不然让嫂嫂一块儿去吧?哥哥身边,总得有个知疼着热的人照顾着,不然你也不放心啊。”
最好东院的人都走,远离江都,再也不要回来。
沈氏停下筷子,看向儿子和儿媳不言语。
邵大奶奶素来胆小谨慎,一面感激小姑子的体贴,一面又担心婆婆责备,忙道:“不用,不用!我是长媳,理应留下来照顾祖母,照顾娘,再说了,琴姐儿还小呢。”
仙蕙却道:“嫂嫂,你带着琴姐儿一起去吧。”
沈氏思量了下,“也好。”她的心思和小女儿差不多,说道:“我的年纪不算大,吃得走的,做什么都能行的。”看向婆婆,“我呢,留下来陪着娘,再看着明蕙和仙蕙,就让景烨他们一家子去兖州,团团圆圆的过日子。”
婆婆是邵元亨的亲娘,荣氏不会动她,只要儿子、儿媳和孙女都走,回头再把两个女儿一嫁,算起来就剩自己了。
纵使荣氏拎着刀子过来喊打喊杀,自己也不怕。
邵景烨不愿意,“娘……”
“好了!”沈氏严厉打断,“我的话,你们不听了是不是?这个家,难道还不够鸡飞狗跳的吗?只要往后你们都过得好,就是孝敬我了。”
仙蕙趁机劝道:“哥哥,等你在兖州站稳了脚跟,还可以接我们过去玩儿啊?两下里走动不是更好?再说了,兖州和江都又不远,你常回来看看也是一样的,和你平日在外头忙活,没多大区别。”
邵景烨犹豫了下,的确,东院的人自立门户日子更清净一些。
邵母只管有丫头服侍,有水烟抽,现在每天又有丫头们奉承她陪着打叶子牌,根本就不想掺和东院和西院的事,更不想让儿子为难。心下思量,东院的人要是去了兖州单过也好,大家图一个耳根子清净,也就没有多言。
明蕙一切都听母亲和哥哥的,静默不语。
邵大奶奶则是强压了满心的欣喜,要是能跟着丈夫一起去兖州,过小日子,那该多美啊?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这样的念头,到底显得不孝,因而不敢吭声儿。
最后沈氏拍了板,“就这么定了!”
吃了晚饭,仙蕙在母亲屋子里磨蹭好久,直到姐姐拉人,方才满心不舍离开。
等回了厢房,悄悄的把银票和书信藏在枕头里,对姐姐笑道:“我在枕头里面缝了一个灯谜,明儿早起我去花园子里折花,等我回来,你再猜谜,要是你赢了我就把花送给你。”
明蕙脱了外衫上床,面容在灯光下显得分外温柔,抿嘴儿笑,“又淘气,猜个迷还要弄得这样古怪。”伸手去拧她的脸,佯作用力,“娘说了,让我好好教导你的,先捏一把叫你老实点儿。”
“疼……”仙蕙脸上不疼,心里却是酸疼酸疼的难受。
这一夜,缠着姐姐说了半宿的话,知道姐姐迷迷糊糊睡着过去,她仍然瞪大了一双眼睛,完全睡不着。半夜明蕙醒来,借着微弱灯光隐约觉得妹妹没睡,习惯性的伸手给她盖被子,却摸到温热的泪水。
她迷糊嘟哝,担心道:“好好儿的,你哭什么?怎么了。”
“姐姐。”仙蕙搂着姐姐哽咽,眼泪滑落,“我……,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什么了?”明蕙放下心来,打着哈欠,把妹妹搂进自己怀里,笑话她,“回头等我嫁去了宋家,你自己一个人睡,半夜做噩梦也哭吗?羞不羞啊。”
仙蕙伏在姐姐温暖的怀里,咬紧了唇,眼泪汹汹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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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仙蕙穿着打扮和平常一样,笑着出门,“我去掐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