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座城市的控制者也同样需要怪物残骸。
需要某种物资从一定意义上来讲,就意味着索要物质者打算扩大某些领域。
不知道城内和她一样的人有多少。徐潇在回去的路上暗忖。
晋阳市郊外远远传来的怪物嘶吼和躁动,意味着这不是个平静的夜晚。从晋阳市这个如孤岛般的据点建立开始,几乎每晚他们都要迎接这样的冲击。至于白天,那些有着趋吉避凶本能的凶兽不会傻乎乎的往枪口上硬撞。
徐潇如果想的话,只要偷偷去看看晚上有多少人外出防御怪物,大概就能了解这座城市目前的力量。
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她目前还是外来者,还是受到这座城市掌控者监视的“不安定因素”。
————
夜晚的晋阳市和大多数已经废弃的沿海城市一样,没有灯光,没有人声。暮色之下的整座城市,曾经光怪陆离的高楼在黑暗中只残留一道道孤寂清冷的轮廓。
徐潇将父亲背入进城方向的主干道边的电梯公寓中。
这里明显被人清扫过,除了墙壁上隐约的血迹,竟是一尘不染。
从那些紧闭的门户,徐潇可以隐约听见极低的窃窃私语。肯定有人透过他们的途径在观察她的行为,有疑惑她身份的、有好奇她会选择那一层安置下来的、还有不屑她带着伤残人士的。一栋32层,每层5户的电梯公寓,她能听到声响的门户至少有二十多个。
这座城市比她想象中的幸存者数量还要多。
徐志林被女儿安顿在32楼的一户人家内,他虽然极困却不愿意睡过去,不住的打量徐潇的表情,想要探寻出什么。
只可惜徐潇几乎没有正脸给他。
很快,徐潇丢下他,再次将其他几人也送了过来。
“能不能给我点水啊,姐姐。”几个伤者中有个是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她投给徐潇一个求助隐忍的眼神,看来是想要喝水想了很久了。
“没问题,你先躺好。”
在背他们过来之前,徐潇已经到郊外搜寻了一圈,还算幸运,找到一大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
喂了小姑娘喝下一些,也半警告半建议留下瓶中大部分水,徐潇在屋内不停忙碌,主要是利用找来的刀具,给受伤的人处理*的烂肉,重新包扎一下他们的伤口。
至于药物,那是最为紧缺的,徐潇也不保证明天见到这座城市的掌控者后能不能拿到。
其他人也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安静地看着徐潇给他们处理,除了被扯开与肉粘连的肮脏布条时忍不住发出一些痛哼外,整个过程都很安静。
没想到还有人愿意理他们这些伤残、拖后腿的人。
徐潇处理下来的那些东西,放在不是灾难的平时,混杂着血水和脓液的恶臭,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
可是徐潇居然只是本能的皱了皱鼻子,什么也没说,认真地帮他们处理完。
“谢谢你啊,小姑娘。”双眼浮肿表情圆滑的中年妇女由衷的发出一声感叹。
已经被伤口疼痛折腾好几天的这个妇女,在换上新的包扎后,也觉得浑身舒爽不少。
“你伤得太重,找到医生也不一定能治好。”徐潇在这方面一向说话直接。
那妇女苦笑一下:“无所谓,多活一天算一天,只要是人,谁想死呢?”
旁边很快就有其他人附和,除了徐志林。
他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不住地打量为别人无偿服务的女儿。
在他看来,自己是付出全部财产求自家女儿才得到的优待,凭什么其他家伙也要被救助?他是家财万贯的徐氏企业掌控者,其他那几个拿得出那么多钱吗?
只是碍于女儿在,他也不方便问别人付出的代价。
“我出去一会儿,明天早晨想办法给你们找些吃的回来。”徐潇安顿好最后一个人后,准备出门去把需要上缴的怪物器官数量再搜集一些。
近处怕会被人监视,走远一点吧,反正现在以她的奔跑速度,一晚上从这里到海岸线一个来回不是问题。
“潇潇。”徐志林突然叫住了她。
徐潇远远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面对女儿的冷漠,徐志林满心的苦涩:“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么?
“你还记得我以前的样子?”徐潇反问。
徐志林面带窘色,说道:“以前你会这样跟你爸说话?我知道,因为你妈的事情你恨我,其实我没想过你妈会走得那么突然。”或许身为男人,身为人父的心理作怪,他还是想要试图挽回一些自己的形象,见女儿难得没有打断他,说到后面,话越来越顺口。
“我和你妈是感情问题,上一代人的事情本来就不该牵扯到你们下一代。她最后是不是还记恨我,让你别认我?”
他这么说完之后,自己都信了这个解释。不然小时候那个只会怯生生躲在母亲身后的女孩,怎么可能冷若冰霜的对他。
“我妈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是让我‘别哭’。”
徐潇冷哼了一声,摔门就走了出去。
站在电梯公寓楼下,徐潇轻轻靠着墙壁,自嘲地笑了笑。
不管装着多么不在乎,其实她心里还是介意的。父亲就是她过去生活中解不开的一个结,只要面对他,那种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就会生生吞没她的所有理智。
她也有过无忧无虑的时候,晨曦下,父亲的大手包裹住她的,牵着她稳步向前,一路上是他逗弄她的欢声笑语。
夜幕中,昏黄灯光萦绕的一家三口,脸上荡漾的是满满的幸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