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溥:“啊?不吃饭了?”
刘健:“还吃什么,回来再吃!”
徐溥:“行行行,你别拽我,慢点,慢点,我都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
……
万安与刘健吵架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这可是稀奇事,内阁不和素来有之,但像今天这样彻底撕破脸的还不多见。
不过比起皇帝要追封万氏的事来,这好像又算不得什么了。
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不少言官摩拳擦掌,已经开始准备上疏劝谏了。
唐泛自然也听说了此事,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晚上刘健来到唐家,对他说了早上的事情。
“其实我原本也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万循吉无耻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刘健绝对不会说自己早上被气了个半死,“但是回去之后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过来与你说一说比较稳妥,不过我觉得这事可能是我多心了……”
“大兴西瓜?”唐泛咀嚼着这几个字,有点疑惑,“万安无端端提大兴作甚?”
刘健面露难堪:“还不是为了拿那个作比喻来骂我!”
唐泛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摇摇笑道:“应该只是寻常的骂人话,我也听不出有蹊跷之处。”
刘健松了口气:“没有就好,万循吉那厮心思缜密,狡猾阴险,我只怕他意有所指,看来也是我想多了!”
因为天色已晚,刘健很快就告辞离去,唐泛亲自将人送到门口,却没有折返回屋,而是去了隔壁的隋家。
隋州知道刘健来访,便没有去找唐泛,此时见他过来,便问:“他走了?”
唐泛点点头:“走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反复咀嚼着方才的话。
隋州见他神色有异,不由问:“怎么了?”
唐泛:“大兴西瓜有何特别之处?”
隋州莫名其妙:“这时节哪来的西瓜?”
唐泛觉得思路有些不对,又换了个问法:“大兴县产西瓜吗?”
隋州:“好像是产的。”
唐泛:“家家户户都种吗?”
隋州:“我也不清楚,不过薛凌就是大兴人,明天可以找他来问问。”
唐泛:“就现在罢。”
他的心急态度有些罕见,但在很多事情上,唐泛的细心谨慎事后总被证明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一点,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隋州自然深有体会。
两人如今的默契已经到了不需要多说就能彼此意会的地步,所以一听见他这样说,隋州并未多说什么,当即就出去找人了。
薛凌很快就被找了过来,他正在常去的酒肆里与同僚拼酒,一身酒气还未散去,忽然被老大叫到家里来,未免有些尴尬,不过唐泛和隋州却都没有心思计较这些细节。
“大兴?”薛凌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隋州大半夜将他叫过来只为了此事。
“那里的确盛产瓜果,进贡宫中的西瓜和葡萄大都产自大兴,属下老家隔壁就是其中一家瓜农,不过听他们说,这营生获利很薄,因为官府出的价格不算高,他们又不能改卖给商人。”
他不知道唐泛想问什么,只能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番话自然听不出什么问题。
唐泛皱眉:“就这样吗?你有没有听过那里有什么传闻,是与万安有关的?”
薛凌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唐泛有点失望。
不过他也再想不出有什么要问的了,心想也许真是刘健和自己多心了,万安那番话也许纯粹只是气急了在骂人而已。
“对了!”薛凌忽然道:“我听说那些瓜农也并不全都是赔本的,有一家因为住在万通的别庄隔壁,不知怎的与万通攀上关系,所以官府在收购他家的瓜时,给的价钱总比别家高。”
唐泛心头一凛:“你说万通在大兴有别庄?”
薛凌点头:“是,不过他很少去住,听说那间别庄是用来安置他那些已经失宠了的姬妾们,他偶尔才会过去看看。”
唐泛听罢,紧紧拧起眉毛。
假如万安那番话的确另有所指的话,指的是不是就是这件事?
但万安为什么要暗示刘健,他知道刘健一定会将这番话告诉自己吗?
可万安不是跟万通坐同一条船吗,为何他又要这样做?
就算万通的别庄真有问题,那跟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许多疑问纷纷涌上心头,饶是唐泛再机敏,一时也难以解开这些乱麻似的谜团。
唐泛问隋州:“你觉得万安真有可能在暗示我们吗?”
隋州想了想,忽然却提起另外一桩不相干的事情:“当时你在苏州解决了陈銮,继而又牵扯到尚铭身上,当时怀恩与汪直就趁机请罢尚铭东厂提督的职位,皇帝也同意了,万通眼见大势所趋,就跟着上了疏赞同此事,为此万通曾勃然大怒,大骂万安是墙头草,不过后来两人很快又和好了,此事你不在京城,所以不知。”
唐泛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万安并非坚定的万党,他也有自己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