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就是有疑惑所以问一问而已,怎么就能让镇抚使大人想到增加北镇抚司的训练上去的?!
弟兄们要是知道了,会恨死自己的吧!
一想到隋州平日层出不穷的操练手段,韦山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话虽回来,他也明白,若不是隋州的严厉,兴许他们方才就逃不出来了。
再想想回去之后每天在校场上被操弄得死去活来的情景,韦山顿时觉得刚才那些“阴兵”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了。
唐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汪公他们如何了!”
隋州淡道:“他性情狡诈,必然不会有事的。”
唐泛:“……”这话乍听上去是安慰,可再仔细品味,怎么不像是夸奖?
外面的雨势虽然不如唐泛他们刚出帐篷时那样大,却一直没有停过,从洞穴里往出去,外面一片黑沉沉的,越发映衬得他们这里温暖富有人气。
韦山担忧道:“我们这里亮起火,那些埋伏的人会不会循迹而来?”
唐泛与隋州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们别无它法,如果没有这堆火,卢衍和杜瑰儿两个人现在估计不是重伤发烧而死,就是被活活冻死了。
而且有了火光,不仅敌人能看见,汪直他们同样也能看见,说不定会过来会合。
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在利大于弊的情况下,生火是最好的选择。
火烧得很旺,众人身上渐渐暖和起来,湿衣服黏在身上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唐泛听见杜瑰儿喃喃呓语着喊渴,便见了片大点的叶子,走到外头接了点雨水喂她喝下,又摸摸对方的额头,想必药效开始起了作用,杜瑰儿的额头已经不如方才滚烫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今晚忙活了大半夜,又是奔跑,又是躲避袭击,连觉都没有睡,唐泛早就疲乏得不行,重新坐下来之后,立马就眼皮直打架,连什么时候睡过去也不知道。
再次醒过来时,入眼便是眼前熊熊燃烧着的火堆,唐泛不由动了动,发现自己正依偎着隋州,对方一只手揽在他的腰上,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入怀中,连他的外衣都不知何时盖在了自己身上。
唐泛心中有些感动,虽然这个姿势有些别扭,但他怕吵醒隋州,也没敢再挪动一下。
然而隋州本就浅眠,又很警醒,几乎在唐泛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也跟着醒了过来。
“不要动,一动衣服就掉下去了。”隋州道。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唐大人就想起之前在帐篷里发生的那一幕,一张俊脸也跟着微微涨红起来,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还好火光映着脸,不大看得出来。
“什么时辰了?”他胡乱找了个话题。
韦山正蜷缩着睡在火堆的另一侧,另外两名伤患更是人事不知。
“你才刚睡半个时辰不到。”隋州道。
难怪外头还是全然的漆黑。
唐泛有些失望。
然而下一刻,他立马就坐直了身体。
隋州盖在他身上的外裳随之滑落下去。
但不单是他,隋州也是同样的反应,而且更快——抄起手边的刀,站了起来。
那头韦山也醒了过来。
三人的视线都落在洞穴外面。
雨还在下,但他们关注的自然不会是雨。
而是伴随着雨声出现的人影闪动。
会是谁?
是朋友,还是敌人?
唐泛也站了起来,走到杜瑰儿和卢衍身旁。
如果等会真打了起来,他肯定要看护好这两个人,不能让隋州和韦山有后顾之忧。
但他没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抓着隋州的外裳。
脚步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外面。
出现在洞口边缘的人影似乎也有所顾忌,他们走到洞口的时候就忽然慢了下来,还鬼鬼祟祟地往里面探看。
只看对方露出来的半个脑袋,唐泛就道:“孟把总?”
对方呀了一声,将脑袋整个露出来,脸上又惊又喜:“唐大人,隋大人,真是你们?!”
唐泛无奈:“你这算是探的哪门子路,要我们是敌人,你早就被发现了罢?”
孟存讪讪一笑,搀扶着同伴赶紧进来。
唐泛他们这才注意到他搀扶的那个人竟然是出云子。
“出云道长?!”
听见唐泛他们的声音,出云子吃力地抬起头,朝他们勉强笑了笑。
他半边衣裳全部染血,被雨水淋湿之后,血色冲淡又不断地涌出新的,整件浅色道袍看上去十分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