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彻底白了脸色,呼吸不稳,面容几乎扭曲。
“我说我没有!”
齐木浑身染遍圣姚的仙血,哪怕过了多日,一丝丝仙道气息并未完全褪去,这说法似乎没几分说服力。
可圣姚没死啊!最后改变主意抬臂替她挡住了致命一击,还遭了反噬,手臂废了到现在还没愈合,根本是自找的!
明知道圣姚活着就会和尊上成亲,明明下定决心要不留活口,但那番话令他动摇了,无论是真是假,杀了她也许会伤到渊落,不杀却像是亲手把渊落给了另外的人,他为此痛不欲生至今,难道只是白费力气,圣姚最后还是死了?
“我一开始是想杀她,是没想让她活着回去,但最后还是留了她一口气,她想策反我与你为敌,要我转回去为她疗伤,这不可能!”齐木双目血红,眉心魔纹鲜亮。
“她死了,临死前仅与你一战。”渊落冷声道,“就算仙族有罪,也轮不到魔族来杀!”
齐木嘴唇颤抖,眼睛微微睁大,毫无神采:“你不信我。”
神辉如虹,拂过他的身体,周身仙血气息更浓,下方绿草摇曳生长。
渊落道:“没有什么事魔族做不出来,莫非你也想像你的娘亲那样,取走她的血,假装仙族,便以为能瞒天过海,糊弄本尊?”
齐木浑身僵硬,他直接扯开外袍将之粉碎成灰,只穿着里衣走了过去:“哈……原来你不只是不信我,你是这样想我的?我的娘亲,你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么,在你眼里我跟那些疯子魔族没什么两样,是不是我做任何天理不容的事就是理所当然!”
渊落微微皱眉,知道他硬撑着稳步走到面前停下,没有说话。
“是啊,就是我杀的!我居心不良,圣姚仙子一点错都没有,全是我在抹黑她,全都只是为了要杀她而找的借口而已!”齐木面容扭曲,眼里血泪滚动,一把抓住渊落的衣襟,狠狠扯住:“我卑鄙无耻什么都做得出来,魔族就是这样阴险狡诈,我就是魔族!你杀了我!”
“你杀了我啊!”
渊落眉头紧皱,扣住他的手腕:“你疯了!别瞎闹。”
“是!我是疯了!我疯了才会对你认真,你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错!你根本吃透了我,我在你手里根本没有翻身的余地。”
齐木哆嗦着松开手,看着被扯皱的衣襟,自嘲道,“要惩罚我其实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你一句话‘从来只把我当棋子,一切情义都只是我一厢情愿’,我立刻自行了断,尊上甚至不必亲自前来,让魔族脏了你的衣袍。”
渊落把他手腕握得很紧,齐木根本挣不开,很快紫红一片。
“你说啊!放手!”
见他无动于衷,齐木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好,我知道了,我都明白了。仙尊是水中月,无论怎么追逐,总是离我很遥远,修为越高,越是感触深刻。其实当棋子也不差,否则换成别人连见你一面的资格都没有,我太贪得无厌了,憧憬仙尊的人千千万,我何德何能连死心还需要尊上亲自开口。”
话音刚落,握住他手腕的手微松,齐木顿时像失去了浑身气力,强撑着面不改色要把手拿出,谁知稍一动却又被牢牢握住,齐木不解,刚一抬头便看到——
渊落握着他的手腕伸到唇边,吻住紫红处不动,又轻舔了一下。
有点痒,齐木浑身发毛。
“本尊从不说谎话。”
渊落沿着手腕被捏伤的每一寸仔细吻过,猛地一拽,把齐木整个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齐木方才怒极攻心本就强弩之末,这点重量触不及防,差点没站稳。大脑轰鸣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些是什么意思。气还没来得及消,拳打脚踢拼命挣扎,压在身上抱着自己的人却半点动静也没有,齐木大惊,还以为他是受了伤,蓦然停住,赶忙道:
“你没事吧,受伤了吗?若是遭了反噬得好好休养,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是先送你回魔域,或者我找个人……”
“别动。”齐木不动了。
渊落紧抱住不放开,重重叹气:“本尊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仙域,至尊殿堂外。
长约三丈的水镜,里面画面清晰,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仙尊道衣素白,任由肮脏的魔血、焦黑的肉骨染身,像是要把人揉进骨子里,面上些许无奈深深刺痛了镜外人的眼!
“混账!渊落你——这怎么可能!”
仙尘拍案而起,面上阴沉到极致,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这一幕。凛然威压不受控制,肆掠周身土地,如雷霆落地将平整的地面炸出大大小小的坑洞。波及部众,无人敢动分毫。
“主上息怒,身体为重!”一群人中也只有宫漠敢站出来。
仙尘对他没有半点好脸色,狠狠一掌甩在他脑上,顿时鲜血直流。
“没用的东西!是他杀的,当真没弄错?
“千真万确!为了万无一失,属下派人送去神蛊解药有去查看,在他走后不久,那仙族的的确确已经死了。”死得不能再死,死相惨不忍睹。那女人野心不小不可能自杀,手中丹药仙珍不少,只要有一口气,绝对死不了。也就是说,齐木在说谎!
宫漠扫了眼水镜中那魔族青年,眸光阴鸷,憎恶不假掩饰。
仙尘本就没打算把圣姚留下,若齐木不杀,派去的人便会直接斩草除根嫁祸到齐木身上,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以防万一。不排除渊落会看出倪端,不会下重手也是情有可原。
这一次,见齐木之前,尊上事先去探查了圣姚的尸身,若不是齐木杀的凭仙尊手段定能看出来,一去就指责明显是认定了齐木所为。
明明知道是齐木杀的,渊落却原谅他了,甚至仅凭一面之词就信了!
天差地别的待遇宛如晴天霹雳,仙尘抑制不住暴怒,甚至五脏俱损。恐怖真元肆掠而出,迁怒他人。宫漠任打任骂,毫不吭声。其余所有魔族战兢不已。
圣山腹地。
齐木呆呆的无法动弹,那几句话反复地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念,还有些不敢相信。尊上不说谎话,所以只要是说出来的话全都能信。
“你不杀我吗?”
“你让本尊怎么下得了手。”渊落按着他的后脑放在自己肩上,还是那句话,语气却轻了许多,“本尊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不是自己一厢情愿么,尊上是身不由己么,所以一心软便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