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诚这才带着迟小多进了阴暗的楼房里,上了二楼。
“在这里等我一会。”项诚说,敲了其中一个办公室的门,里头男人的声音说:“进来吧。”
迟小多看见这座老式的楼房,二楼过道内坐着个在画画的女孩子,对着一块画板。
画板上,是大雪下的玉兰巷。
迟小多站在后面看,发现女孩的双眼用一块黑布巾蒙着,嘴唇苍白,脸色带着病弱之态。
“好看吗?”女孩问。
“真漂亮啊。”迟小多说:“这里每天都会下雪吗?”
“不。”女孩答道:“只有在我画画的时候。”
女孩沉吟片刻,把最顶上的画纸撕了,霎时漫天玉兰花瓣形成的雪停了,所有小精灵凭空消失,巷子里恢复原状。
女孩换了一张纸,迟小多满脸惊愕,说:“我帮你。”
迟小多替她夹好画纸,女孩说:“你喜欢哪个季节?”
“我喜欢……春天。”迟小多接过她手里的美工刀和铅笔,帮她削笔。
“嗯。”女孩淡淡答道。
“你画什么,世界就会变成什么样的吗?”迟小多充满了赞叹与惊讶地问道。
“我画什么。”女孩答道:“在我灵境的影响下,周围人就会看到什么。”
迟小多:“???”
项诚推门出来,示意迟小多可以进去了。
办公室里,四面的墙上绿色灰水刷了半墙,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戴着黑框眼镜,挺着啤酒肚,穿一身病号睡衣,手里拿着个磁疗杯,起来倒水。
迟小多:“……”
艾玛,这是精神病院吗?!迟小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主任好。”项诚说:“小多,你先坐吧。”
李主任从眼镜后高深莫测地看着项诚,项诚说:“对不起,这次来确实是冒昧了。”
李主任没理会项诚,朝迟小多招了招手,说:“你过来。”
迟小多惴惴看了项诚一眼,项诚没阻拦,李主任摘下眼镜,从各个角度像个变态一样的端详迟小多,迟小多被看得心里发毛。
“你怎么把他也带进来了?”李主任戴上眼镜,示意迟小多过去坐下。
“我心里没谱。”项诚如是说。
“项诚呐。”李主任说:“你不归本地协会管,除非先把户口迁过来,你这是跨省收妖,我就不说你有证没证了,首先就不合规章制度,呵呵,你自己说是不是?”
项诚说:“要有广州蓝印,我得买房,一平方三万多,我买不起。我的困难,都如实反应给组织了,到现在也没帮我解决。”
迟小多:“……”
项诚又说:“在富士康工作的同事,他们也没有户口。”
李主任呵呵一笑,说:“人家呢,有单位担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就一个人,万一在广州闯出什么祸来,人跑了,让我找谁去?对不对?”
“我就先不说户口的问题了,你的资格证呢?”李主任一摊手,为难地说:“资格证被吊销了,无证捉妖,到时候上头追究责任,我也承担不起,对不对?”
项诚说:“我暂时挂靠在广州分会不行吗?”
“不行不行。”李主任大手一挥,说:“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规矩了,现在行不通——不是开张证明就可以走天下的时候了,现在你要在广州驱魔,没有户口,就要有两年的社保流水。”说着又打开茶杯盖去接水,自言自语道:“一个来挂靠,两个来挂靠,大家要是都像你这样,全国的驱魔师都跑到珠三角来找挂靠了,你自己说,这样行不行?额呵呵呵。”说着又干笑几声。
迟小多:“………………”
项诚说:“财产担保可以吗?我的实力,档案里都记着的,档案都迁过来了,您可以看。”
李主任摆摆手,朝杯子里放了点茶叶,说:“你要是过了一注,任你到哪个省市自治区,相信当地领导都是欢迎的。可是你光有实力,没有证,去哪里别人都不相信,到时候纪委查起来,让我怎么交代?哈哈哈哈哈……”
迟小多:“……*%¥#。”
项诚说:“让朋友帮我开个单位证明行不?”
李主任从黑框眼镜下看了项诚一眼,说:“这个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不管。”
项诚想了想,说:“谢谢主任,小多和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有关。”
“嗯。”李主任满意地说,继而拉开抽屉,找出一沓文件,在桌上顿了顿,放平,慢条斯理地说:“正想找个人追查这件事,先说你,你上次的处分结果出来了,罚款。”
项诚:“……”
迟小多:“……”
李主任说:“三月十二号晚上,科韵路地铁站到棠下小区的过程中,你没有给这个孩子闻离魂花粉,属于重大过失,罚款三千人民币,十个古钱。”
项诚一脸郁闷地说:“我现在没有。”
“我有。”迟小多说:“是我害的,我来吧,刷卡还是付现金?”
“没关系。”李主任呵呵笑,说:“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来缴,缴了才能领报名表。在楼下缴费,我是不收钱的。”
项诚额上青筋暴突,又不敢抗辩,只得忍着。
“迟小多。”李主任悠然说:“唔,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在七岁那年,被一只魔在身上做过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