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晨。”
“嗯?”萧晨懒洋洋地哼一声,急诊太累了,每一个患者被送进急诊科后,医生的首要任务不是找出病因,而是要在第一时间稳定患者的生命体征,先救命后治病,这简直就是“生死时速”。一天下来,体力多透支另说,就是这个心理压力就让人吃不消。萧晨今天上了一天班又赶上这么一件事儿,早就累的连话都懒得说了。
“萧晨,”司骁骐说,“以后遇到什么事儿就回家跟我说说吧,虽然我也不懂,不过我愿意听你说。”
“说了干嘛?不烦啊。”
“不烦,”司骁骐果断地摇摇头,“我乐意听你说,你不用指望每个人都理解你,我理解你就够了。”
“噗嗤,”萧晨乐了,“司骁骐,要怎么才能把你的脸皮削薄一点儿呢?”
“要那么薄干什么?脸皮儿薄了我就勾搭不上你了。”
萧晨从司骁骐怀里挣出来,轻笑着说:“你台词不对。”
“怎么不对了?”
“按照一般言情剧,你刚刚的台词应该是‘既然那么累那么烦,以后别干了,我养你!’”
“不,”司骁骐摇摇头,“我知道你喜欢干这行。没关系,踏踏实实地去干,赶明儿再碰上这逃款的就让他去逃好了,你男人赔得起。”
“靠卖朋友房子赔?”萧晨笑嘻嘻地问。
“就算卖朋友的房,我也会帮你赔。”
萧晨不说话了,他慢慢敛起笑容。司骁骐把人揪过来胡噜胡噜头发:“别想那么多,我怎么对你是我的事儿,有钱难买我乐意。你该干嘛干嘛,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在一片黑暗里,司骁骐说这话时眼睛亮得惊人。
***
急诊逃款的事儿见得多了,大家除了自认倒霉也没太多可说的。可那小实习生总觉得是自己没看住人的缘故害全组人扣奖金,成天内疚得不行。萧晨给他提了个建议,让他找一天合适的时间请全组人吃个饭,意思意思。
小实习心领神会地照办了,回来美滋滋地跟萧晨说:“谢谢萧大夫,大家也没说什么。”
“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医院每年逃好几十万呢。”萧晨一边洗手一边说。
“那萧大夫,我想请你吃顿饭,谢谢你那天跟我说那么多。”
萧晨换了衣服准备下班,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小实习生。今天司骁骐约了人吃饭,好像是路政口的人,估计回来得会很晚,他打算回七家桥的房子去拿几本书,然后再开车去接司骁骐。
萧晨的房子里积了薄薄的一层土,看着这层土他才恍然自己竟然已经一个月多没有回来过了。不知不觉那么久了,越来越习惯窝在司骁骐那个小小的不见天日的半地下室了。自己向来最讨厌阴暗潮湿的地方,不曾想在那里竟然还住的蛮高兴。
萧晨拿着抹布开始打扫卫生,最近一直收拾司骁骐的房子,再来收拾自己这套一室一厅便觉得房子真大啊,收拾起来累死人,他又想起那天乔鑫打扫完别墅后回来累的半死的样子。
“以后真不能买大房子,”萧晨手里干着活,思路漫无目的地飘散,“那个死小鸡又不打扫,买个大房子要累死老子了,最多两居室足矣……得有个书房,有阳台,不能让他在屋子里抽烟……”
想着想着,萧晨忽然愣住了,他丢下手里的抹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已然墨黑的天色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想到买套房子跟他就这么一直过下去的?”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萧晨终于接到了司骁骐的电话,电话里司骁骐说话极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你喝多了吧?”萧晨抓着车钥匙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不多。”司骁骐说,“但是我酒量太差了。”
萧晨笑了,这货一定是喝多了,否则不会那么老实地承认的:“呆那儿别动,我一会儿就去。”
“好的。”司骁骐挂断了电话。
萧晨感到酒楼时,司骁骐一个人坐在酒楼门口的等位区,整个人都仰靠在一把椅子上,跟前摆着一把茶壶,旁边站着一个服务员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上边有块热毛巾。
“司骁骐!”萧晨推推他,“能走吗?”
“晕!”
旁边的服务员说:“先生,我找人帮您把这位先生抬车里吧?”
萧晨道了谢,跟三个大小伙子一起把人扔进车里。车子开出去五六公里,司骁骐忽然醒了,他睁开眼睛对萧晨说:“我花了一千多将近两千块钱。”
“什么?”萧晨没明白。
“一顿饭,两千块,就请了两个人。”
“嗯。”萧晨专心开车,这年月办事请客吃饭不是很正常吗?
“请,他们吃饭,就为了办一个证。”司骁骐慢慢地说,“那个证的手续,是齐全的。”
萧晨懂了,就是一个章的事儿,有人拿着这个章就可以换来锦衣玉食,就可以换来两千块一顿的晚餐。而有的人,为了这个章要跑断腿去办各种手续,最后还得掏腰包赔笑脸。
“萧晨,”司骁骐又闭上了眼睛,“我晕。”
“很快到家了。”萧晨踩了踩油门。
“萧晨,我胃疼,都没吃什么东西。“
“回家我给你买点儿吃的。”萧晨按按喇叭,催促前面那辆慢悠悠的捷达赶紧让开。
“萧晨,”司骁骐把手放在萧晨的腿上,喃喃地说,“好累啊。”
萧晨腾出右手握住司骁骐的手,握得死紧。
☆、第三十五章
萧晨把车子在楼前停稳时,司骁骐已经鼾声大作了。
好在是七月,也不用担心着凉。萧晨索性把副驾驶座位的靠背放平,让那人睡得更舒服些。他把铺在后座的薄毯拽下来盖在司骁骐的身上,自己也放平了椅背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