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肥躲在门边观察她的表情与举动,不由打个冷颤……不正常,太不正常,神态简直可以用扭曲来形容,仿佛心中除了怨恨,完全忘记印天池对她的好?
“主,主人!饭做好了!”它不动声色地飞上前。
初小药从印天池的身前冷冷地移开目光,继而抽身而起,幸好印天池一手及时撑住椅面,否则肯定会摔一下。
他恍惚着睁开眼,不待反应过味,初小药主动牵起他的手,面无表情道,“师父,陪徒儿就餐如何。”
她虽是问话,但丝毫不见征求的意思,拉起他径直走下观景台。
就餐期间,她认真吃饭,慢慢喝汤,看上去并无太大异样。
“主人不想皮皮么?”
“皮皮?”她微微蹙眉,好似并不知晓肥肥提到之人。
印天池暗自一怔,试探道,“你还记得与为师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吗?”
她冰冷的表情映衬在汤碗之中,道,“记得,徒儿不知师父身份,不慎出言冒犯,师父险些要了徒儿的命。”
印天池沉下心绪,她当时确实出言不逊,天兵不过是教训她几句罢了,至于自己,从未说过要治罪于她,并且出面命天兵作罢。
或许彼时的她,猜想大难临头,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不过如今,她在无限放大心中的臆想,甚至当做事实来讲?
肥肥朝印天池使个眼色,逐一前一后走出膳堂。
……
“印上仙,您是否感觉主人怪怪的?”
印天池若有所思地点下头,“霸翎翎的死,导致她思想偏激,似乎不再相信人性本善,而且她居然忘记了皮皮?”
肥肥自从服用天涯鸟的元神珠之后,分析能力貌似在无形当中有所增强,它道,“那我们可不可以理解为,只要是象征善良与快乐的人或事,都从主人的脑中抹去了?”
印天池眯起狭眸,透过墙壁望向初小药——发现一个匪夷所思的现象。
她仰起头,眼球有规律地移动着,仿佛看到某种他看不到的东西?
他静下心,需要整理一下她的变化。
自从霸翎翎遇害,初小药从情绪上经历了以下一系列过程:悲痛,愤怒,情欲,麻木,厌恶。
“莫非是……贪嗔痴?”
“啊?您说的是佛门三毒?!”
贪,又称五欲,贪恋于色、香、声、味、触;嗔,所指仇视、怨恨和损害他人的心理;痴,是非不明,善恶不分,心生邪念。此三毒残害身心,乃恶之根源。
“本尊怀疑她的心智正受到某种力量的吞噬……”他压住太阳穴,自修仙以来,他对她百般呵护,尽可能传递正义与光明,就是怕她听信谗言误入歧途,怎料诱她倒戈只需一个霸翎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摧毁他之前所有的努力。
魔帝,果然是防不胜防的阴毒小人!
思及此,他返回膳堂,拉起初小药走进卧室。
一进门,无数道金色的栅栏拔地而起,即刻封锁墙壁,紧接着,栏杆上浮出一卷卷的经文。
初小药冷眸微扬,“师父这是作甚?”
他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中,笃定道,“在未找到根除魔性的方法之前,我不准备让你接受终极蜕变,对不起。”
话音未落,他退到栏杆外围,初小药紧跟其后,却被刻有经文的栏杆挡住。她攥住栏杆使劲摇晃,怒不可遏地吼道,“放我出去!——”
见他要走,初小药隔着栏杆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你们这些神仙果然很虚伪很恶心!口口声声说什么一定助我蜕变,其实你只是想利用我们这些妖兽铲除异己吧?!如今利用完了,死的死、关的关!用心如此险恶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肥肥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初小药口中讲出来,“主人你是不是疯了啊?!印上仙待你如何你不是不知晓啊……”
“住口!我被囚禁笼中,你还在替外人说话?!看我落难,你想攀附到他的门下,对吗?行,我成全你,你喜欢摇尾乞怜随便你!”
“主人……”肥肥万般委屈,泪眼汪汪。
“要哭滚出去哭,滚,都滚!”
“够了初小药!别把我的容忍当做你胡闹的资本!”他甩开衣袖,“这道围栏除了我无人可以打开,你就待在里面给我好好反省!仔细回想你今日的一言一行,想想是否令自己感到害怕。”
她再次拉住他,眼中沁着泪,她踮起脚,双手从栏杆中伸出去,搂过他的脖子,一遍遍地吻他的唇,“原谅我,我错了,放我出去好吗?”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她则是闪避着他目光,拼命地讨好着他。
这种不参杂真情实意的吻,比打他几拳更难以忍受,他拉下她的手臂,在她额头落上轻轻一吻,欲言欲止,转身疾走。
“印天池你给我等着!”
谩骂声顺着门内传来,印天池的心情越发沉重,肥肥蹭着眼泪追来,道,“印上仙请息怒,主人只是心情不好没有恶意,肥肥代主人向您道歉。”
印天池驻足,抚了抚它的脑瓜,他方才是真的怒了,气恼自己为何无法将她从仇恨的漩涡中拉回来!
看到她那副模样,他岂能不揪心、不难过?
“你帮本尊看好她,她需要什么、想吃什么你便拿给她,本尊约了常三爷。”
“是,您真的……不让主人蜕变吗?”
“倘若她一定会变成如今的样子,你还希望她变吗?”
肥肥默默摇头,“那便有劳您尽快找到解救主人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