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想想,我们若是全部替你说话,你受的起吗?
再说了,你也不想想,若非有我们这些受过先帝恩惠的老家伙在,你真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形势比人强,就夹起尾巴做人。
别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也别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
真要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自然有人帮你开口说话。
可是你若是自己作死,那谁也帮不了你。”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赵普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赵德芳解释了个清楚。
赵德芳听到了赵普的解释以后,不仅没有释然,反而脸色更白了。
赵普看着赵德芳的脸色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没继续说下去,回到轿子里继续去假寐。
“咳咳……”
杨七轻声咳嗽了一声,提醒了一下正在失神的赵德芳。
旁人或许不知道赵光义为何在赵普解释过后,脸色会吓的更白,杨七却很清楚。
赵德芳缓缓回神,他咬着牙,用极其微小的声音,问身旁的杨七,“暴露了?”
杨七沉默了一下摇摇头。
然后小声叮嘱赵德芳,“赵普老倌只是设身处地的叮嘱你而已,但是你再这么胆战心惊下去,迟早会暴露。”
赵德芳也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杨七话里的意思。
听说没暴露,赵德芳刚悬起的心放下一半儿,他使劲的搓了搓脸,直到把脸搓红了,才罢手,对着杨七问道:“这下看不出什么了吧?”
杨七点点头。
赵德芳长出了一口气,疑惑的问杨七,“你刚才的意思是,赵普有可能通过本王的表情,发现了本王的心思?”
杨七再次点头。
赵德芳失声叫道:“那可如何是好?”
杨七摆摆手,皱眉道:“不要慌,以你的身份和处境,有那种心思很正常。”
“本王需要做什么来澄清自己?”
“什么都不要做,越做暴露的越多,越做越错。”
“……”
明明赵德芳是一个成熟的中年人,却事事在听杨七这个刚成年的人指教。
或许是杨七这个旁观者看的比他清楚。
也或许是他在赵光义高压的监视下,活的比较谨小慎微。
赵德芳不知道的是,他此前说过的那些话,早已被人禀报给了赵光义。
杨七很清楚,但是并没有说出来。
他估计是担心赵德芳自己把自己吓死。
龙撵内。
赵光义侧躺在一张宽大的金漆龙床上,两个宫娥半解衣衫在伺候着他。
宦官陈琳小心翼翼的跪在赵光义脚下,小声的禀告着赵德芳之前和杨七说的话。
赵光义细细的听完了陈琳的禀报,似笑非笑的道:“这么说,这这个侄子,真有不臣之心?”
陈琳恭敬道:“是。”
顿了顿,陈琳低声道:“八贤王赵德芳觊觎皇位,奴婢觉得,应该……”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光义给阻止了。
只听赵光义感慨道:“他觊觎皇位,那才正常。毕竟这皇位,他也有资格继承。若不是当年皇兄驾崩,朕先一步进了皇宫,说不定现在坐在这皇位上的就是他。他曾经距离这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心里有些不甘心,有些不该有的想法,朕能理解。”
说着说着,赵光义目光变的深沉了许多,语气唏嘘道:“若是他对这皇位没有想法,那才可怕……”
咬狼的狗不叫,乱叫的狗最怂。
赵光义未曾化身为龙之前,就是一条不会叫的狗。
所以他甚至不会叫的狗有多可怕。
一个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人,若是对皇位没有半点儿觊觎心,那才是真的不正常。
毕竟,在这个世上,面对唾手可得的至尊神位,能不生出觊觎心的,只有两种人。
疯子和死人。
赵光义追忆了许多,沉默了许久,然后突然笑了,“朕这个皇侄,以前在朕面前不声不响的很乖巧,乖巧的让朕觉得害怕。如今朕收缴了他手里所有能用之人,他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呵呵……”
赵光义笑容里多了些许的讥讽,“说起来也可笑,和当年的朕比起来,他就像是一条乱吠的乳犬,除了能乱叫,一无是处。
朕原本打算趁着此次北伐之际,给他一点儿教训。如今看来,倒是能省去一些麻烦了。
让你的人盯紧他,暂时不要动他。
毕竟赵普那个老贼说的有点儿道理,这满朝文武中,受过朕皇兄恩惠的人,不知凡几。
德昭皇侄的死,已经触动了许多人的神经。
他若是再死了,朝中那些死不了的老贼,一定不会让朕痛快的。”
“奴婢遵命……”
迟疑了一下,陈琳又道:“奴婢瞧着八贤王和杨延嗣走的近,适才他们二人嘀嘀咕咕的咬耳朵,奴婢的人离得远,没听清楚……”
赵光义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手上下意识的用劲,捏的伺候他的宫娥额头上直冒冷汗,却不敢大叫一声。
“该死的小畜生!”
赵光义对杨七充满了恨意,如今杨七和赵德芳走得近,让他心里的恨意又多升了几分。
赵光义咬牙切齿的道:“杨延嗣那个小畜生勾结赵德芳,一定是想要图谋不轨。等朕拿下了燕云十六州,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了他,灭了杨家满门。
仔细去查查,赵德芳真要是跟那个小畜生勾结在了一起,那么朕也就容他不得。”
“奴婢这就去办。”
陈琳退出了龙撵以后。
赵光义目光怨毒的喃喃自语,“若不是为了大局,朕早就捏死了你这个小畜生……收复燕云以后,朕一定要把你抽筋扒皮制成人盂放在朕的寝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