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的泪水也布满了眼眶。
父子二人泪流满面。
老杨的这一道军令太沉重,杨四不愿意接。
明面上看,这是一道偷袭敌军粮草的军令。
暗地里呢?
这是一道逃跑的军令。
决战在即,一旦还没偷袭到辽军的粮草,辽军就攻破了雁门关,那么这一道偷袭的军令,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只要杨四领了军令,出了雁门关。
那么他就从雁门关这个必死的战局里面活下来了。
老杨若是在决战中守住了雁门关,那么他偷袭辽军粮草,借此击溃辽军,大获全胜。
老杨若是守不住雁门关,那么他就只能冲开辽军的封锁线,回到大宋,苟活下去。
只要他带人离开雁门关,就能活。
可是他带走了一批人,老杨就少了一批人帮忙守城。
那么老杨能活吗?
正是因为看穿了老杨这道军令背后的东西,杨四才不愿意接。
老杨老泪纵横,抬起尚未清洗,沾满着鲜血的双手,抓着杨四的肩膀,低吼道:“四郎,这是唯一的机会。”
杨四仰着头,直视着老杨,目光坚定,道:“正是因为这是唯一的机会,才更应该留给五弟。我这个当哥哥的,不能临阵脱逃。”
杨四心意已决,他又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老杨知道,再劝解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哎~”
老杨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一瞬间像是苍老了许多。他松开了抓着杨四肩膀的手,步履阑珊的回到了座前,大马金刀的坐下。
他脸上的泪痕,已经在不经意间擦拭掉了。
当他的腰肢挺起的时候,他又是那个威风凛凛的雁门关主帅杨业。
“招代州团练杨延德来见。”
浑厚而有力的声音传出了大帐,大帐外的传令兵,立马去寻找杨五。
传令兵在雁门关城关下的一个墙角,找到了抱着大枪昏昏欲睡的杨五。
“五将军,主帅有令,招你前往帅帐议事。”
传令兵站在杨五面前,大声的宣读了主帅老杨的命令。
昏昏欲睡的杨五,立马挺身而起,抖弄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扯了扯肩甲,挡住了白布包裹的伤后,提着大枪,昂首挺胸的赶往了帅帐。
一进入帅帐,杨五就感觉到了帅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老杨端坐在帅帐正中,像是庙里供奉的神灵,一动也不动的。杨四站在老杨下首,脸板着像是被熨斗烫过。
帅帐里都是自家人,未免有些太刻板了吧?
杨五腹谤了一句,提枪拱手施礼,“末将杨延德见过父帅,见过刺史大人。”
在火山军里,称呼老杨为父帅,不是因为他们的父子关系。而是因为老杨爱兵如子,手下的兵也把他当成亲爹一样,亲切的称呼他为父帅。
杨五口中的刺史大人是杨四。
杨五头上挂着代州团练的头衔,杨四头上却挂着代州刺史的头衔。
杨四比杨五高一级,而且还是杨五的直属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