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贺云还是老了,庄浅曾经以为他该永远屹立不倒的。
他笑起来眼角有了细纹,他鬓角起了银霜,他的手皱巴巴如同干枯的树藤,上面斑驳着的,是在监狱里接受电刑留下的暗黑痕迹,他的腿脚不便了,上台阶得被人一步步小心搀扶……
“老板。”双胞胎站在檐下乖巧地迎接,像是普通人家里的可爱孩子。
男人轻轻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庄浅从楼上下来。
“庄小姐等您很多天了,希望您的复健手术是顺利的。”亚瑟屈身,一只手轻轻搭上了男人的膝盖,然后无声的皱了皱眉,“沙恩医生没有陪您做复健吗?”
“你们不必替我难过,”男人伸出干枯的手,轻轻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丝,安慰道,“到了我这个年纪,即便没有外伤,腿脚也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
“我该剁碎了那个敢对您用刑的男人。”少年闷闷地说。
“你不是已经让他死在监狱里了吗。”
男人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继续劝说,而是缓缓向走过来的庄浅伸出了手,声音温和又疼爱,“好久没见面了,真没想到,我的浅浅都快是妈妈了。”
“爸爸,”
庄浅哽咽地几步上前,握着男人苍老的手止不住呜咽,“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假死,让我以为自己亲手害死了你,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要让我的孩子出生就没有父亲……”
她一连串的为什么,哭得泣不成声,却到最终都没有得到哪怕一个答案,男人只是反复给她擦拭着眼泪,像小时候一样,用着生硬又不熟练的温柔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浅浅,爸爸从没想要骗你,只是敌人太狡诈,在没将他们一网打尽之前,爸爸不能让你冒险。”
庄浅不知道他口中‘一网打尽’的意思,却开始下意识害怕。
她知道父亲口中的“敌人”,包括沈思安。
庄浅急忙掏手机刷新闻。
“用这个手机,”秦贺云轻轻从她颤抖的手中取过手机,将另一个黑色手机递给她,笑着安抚,“国内的政治密闻会被屏蔽,你想看的消息,可以用这个特制手机搜索。”
当庄浅在搜索栏中一笔一划打下‘沈思安’三个大字……
刷刷蹦出来的消息,一瞬间刺红了她的眼睛。
通敌卖国,非法军火买卖,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一系列的罪名下来,是公布的审判结果:死刑。
死刑。
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是一场秘密的党内审判,跟从前的处理方法一样,国内并不会有消息公布,群众能够得到的信息,只是某某高层因病逝世,举国哀痛而已。”秦贺云示意属下将手机捡起来,对庄浅温和道,“作茧自缚,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在沈思安被捕的那一天,议会刚好通过了他提出的‘恢复死刑’议案。”
秦贺云说,“我欣赏那小子的狠毒与果决,原本有心放他一条生路,可他却亲手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这大概就叫时运不济。”
男人的声音力量浑厚,却是半分嘲讽都没有,就只是安静地叙述现实,尽管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女儿会对这样的“现实”无法接受。
庄浅当然无法接受,无法接受沈思安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处决。
“小浅?小浅?”
里奥推她一下,提醒,“秦先生叫你。”
她没有答应。
接下来庄浅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她精神恍惚,也没再辩驳或吵闹,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摔上了门,任由男人在身后怎样焦急的喊都没有再应声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猛虎落地更新!
其实那啥,真正的变态是,他不觉得自己是变态,他觉得自己很善良,嗯,爸爸就是酱紫。
警告你们:我们的口号是,不搞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