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少年囚犯回过头来,看向了沈炼,眼中带着些许警惕。
沈炼没有再继续向前追,而是停在了原地,道:“你是戚家军的后人?”
少年静静地看着他,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沈炼伸手在怀中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腰牌来,甩手扔给了不远处的少年。
“你如果过够了‘流寇’的日子,就把这个腰牌拿着。”他道。
少年伸手接住腰牌,低头一看,喃喃念道:“靳,一,川……”
沈炼道:“对,靳一川。”
他正色道:“你跟我走,以后做兄弟。”
听到这句话,少年的眼神轻轻一颤。
他紧紧握着那枚腰牌,抬眼望向了不远处的沈炼,神情出现了第一丝的动容。
夜风飒飒,卷起林间的枯枝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少年人冷漠如冰的面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却在漆黑的夜色中闪烁着光芒。
“兄弟……”他轻声呓语着。
这时候,一阵苍凉而雄浑的背景音乐响起,放映厅的大银幕在乐声中缓缓暗了下去。
至此,影片终于彻底结束。
字幕滚动间,放映厅中的灯光也依次亮起。
然而此时,除了极少数的观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稀稀拉拉地朝着厅外走去,绝大多数人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回味着刚刚的那一幕画面。
跟我走,以后做兄弟……
可是如今,这个更名换姓、追随他进入北镇抚司的兄弟,却已经再也不在了。
“呜呜呜……”
这一刻,放映厅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呜咽声。
周燃的经纪人偷偷用纸巾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来,打算跟着人流一起走出放映厅。
但她一转头,却见,一旁的周燃仍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垂着头,哭得眼妆都晕开了。
经纪人:??
她连忙又坐回了座位上,默默给自家艺人递了几张纸巾。
周燃接过纸巾,偷偷摘下口罩,用力地擤起了鼻涕。
“噗……噗……”
他一边擤一边哭,根本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没有被影片中的爱情所打动,却败在了兄弟的情义上。
人生在世,能有二三挚友,能够跟你出生入死,让你敢于以性命相托,何其幸哉。
周燃看着沈炼和“一川”初次相逢时的场景,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沈炼跪在一川的尸体面前,以头抢地,哀嚎着“二哥错了、二哥后悔了”的场景。
身怀原罪,自作聪明,心存侥幸,苦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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