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顺吓了一跳,顿带了哭腔:“爷,小的都是照您的吩咐做的……”
金玦焱就恶狠狠的盯他,直盯得他几近崩溃,方一甩袖子,拔步便走。
“四爷,请留步。”
金玦焱立即转了身。在这一瞬,他忽然觉得自己有进门一探宝物的可能,却见春分笑吟吟的立在门口:“我们奶奶说,这块大红富贵花开的毡毯也是四爷的,虽然方才被四爷的人踩得不像样子,不过还是交还四爷的好。”
话音一落,两个婆子抬着已卷成一卷的地毯走出来。
胳膊一扬,那卷八尺长的东西就轰然落地,扑啦啦的打开,直铺到他的脚下。
他看着上面怒放的牡丹,再瞅瞅门口……
已经空无一人,而在此期间,那个女人从未出现过……
——————————
“咣!”
东跨院的桐木门在剧烈的震击下冒出几线白烟。
自此,分庭抗礼,正式开始。
——————————
“叮叮,咣咣……”
“当当当……”
“快着点,快着点……”
睡得迷迷糊糊的阮玉被吵醒,睁眼,天还未亮,可声音却真真切切的响在耳边,好像就在隔壁。
值夜的夏至披着衣服擎着烛台走进来:“姑娘醒了?”
“外面什么动静?”
夏至将青铜仕女灯台放在床头的梨花木小几上,替阮玉掖了掖被子:“还不是四爷,要在院里砌一堵墙。”
砌墙?
他可真能折腾,昨天搬家闹到半夜,现在才卯时,又要砌什么墙,他一准是故意的,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
夏至咬咬唇:“姑娘你若是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阮玉就要起床,想了想,又停住。
他分明是要气她,她若出去岂非正正中了他的计?
于是重又躺下,闭着眼睛吩咐夏至:“四爷要砌墙,大家一个院住着,也不能单看他忙活,怎么也要搭把手。你去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上前帮帮忙。不管干不干活,总归是个意思。”
夏至本来想说什么,但见她闭着眼,就把话咽回去,领命出去了。
——————————
金玦焱正亲自监工,大张声势,弄得一切都叮当乱响,然后拿眼觑着主屋的门,等着看阮玉出来发火。
结果等来了夏至。
这个丫鬟的身量将将及得上她主子,生得是粉面桃腮,腰身绵软,看得几个正在务工的下人差点掉了砖头砸了脚。
声音也极动听,像泉水击石似的。
她端端的福了一礼,便有人暗道,瞧那做派,不愧是相府出来的人。
金玦焱则看得心里窝火,刚想问,你们主子呢?她怎么不出来?
就听夏至道:“奶奶担心四爷跟几位哥哥辛苦,特命奴婢带几个婆子相助。”
百顺急忙替主子讥笑:“就你们几个,能干什么?”
夏至笑得谦逊:“纵然不能像百顺哥哥这样出得大力,端茶送水,替大家解解乏还是可以的。”
手一招,几个婆子当真拎壶的拎壶,端茶杯的端茶杯,有一个还提来了炉子,准备就地烧水了。
金玦焱的脸色在火光跃动中开始发黑。
其实若是他早点想到东跨院和主院只隔了一道回廊,是死活不会同意搬到这里来的,一想到那个女人若无其事,轻而易举的就将他扫地出门,如今里出外进的还要看到她和她的人,听到她的动静,而他所住的主屋跟书房只要一开窗,就对上这个院落,他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他要砌墙,他要摒弃这恶妇的一切!
他特意挑了这个时候,就想惹她发火,惹她怒骂。
人若是发了急,可就容易出差错,到时……
可是除了成亲那天,他做什么她都一副不愠不火的样子,就好像他在无理取闹,而她多宽容大度似的,她甚至贤惠得有些事还帮他做得很好,比如照顾璧儿,比如这会……
弄得他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也想过冲进去大骂她一顿,就像第一天那样,那回她可真火了,可是他又害怕她不管不顾的砸东西,不管如今摆在屋里的是不是他的心血,怕也有不少难得一见的古物。若是再一个不好,很有可能冲到他这边“横扫千军”。
她干得出来的!
结果他该怎么办?吹不得拍不得,叫人赌气又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