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喊。
假山里的二人机灵一下子,立即起身整理衣物。
李氏忍不住攀了个洞眼偷看,但见一个身影遥遥的转过月亮门就走了。
她松了口气,几乎软瘫在地。
回了头,发现金玦淼已没了踪影。
她怔了一会,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
洞房内,霜降正匆忙而有条不紊的将凤冠重新加在阮玉头上,不过这东西实在重,就算喘气深了,都有倾倒的危险,阮玉只好直挺挺的坐着。
而当镶珠缀玉的盖头红彤彤的压下时,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屋子霎时变得安静,过了好久,方听到春分的声音迟疑而零碎的响起:“姑爷,很英俊……”
阮玉的心便渐渐沉了下去。
没过一会,脚步声多了,近了……
阮玉交握在身前的手,紧了又紧,紧了又紧……
终于……
“哈哈,嫂子,咱们来闹洞房了!”
“诶,弟妹,初次见面,怎不起身相迎?”
“你懂什么,还没掀盖头呢……”
“我不懂?你这毛还没长全的懂?”
“咳,你们知道什么,这叫新婚三天无大小!诶,玦焱呢?”
“金四……”
“金四哥……”
“金四兄弟……”
“四弟快过来,新娘子等你呢……”
“哈哈……”
相比下,阮玉这边很安静,估计都跟她一样,给这阵势吓住了。
“金四,金四……”
“哎,四爷,四爷,您慢着点……”
隔着半透明的盖头,阮玉看见面前的人群一阵骚动,然后一人排众而出,有些摇晃的向她走来。
她感到心好像要从耳朵眼里跳出来了,朦朦胧胧中,她看见那个身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个子很高,身姿挺拔而秀颀,宽肩窄背,粗略一看,是个好相貌,好像还挺年轻。
阮玉松了口气,可是待得近了,她发现不对了……这衣服是怎么穿的?衣襟大敞四开,一边高一边低,就连袍子都是歪斜的,还撩起一角,塞在腰带里。
另外,伴着他的走近,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阮玉当即皱起了眉。
然而人已经定住脚步,右手一抬,不耐的扯了扯衣襟,好像那本就裂歪的衣服阻碍他的呼吸似的。
然后一手叉腰,一手朝她一指,气壮山河的吼了句:“荡妇!”
这声音实在浑厚,中气分外十足,以至于话音落地,整个屋子的瓷器都跟着嗡嗡作响。
喧闹一下子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声吼震懵了。他们一会看看怒发冲冠的金玦焱,一会看看静坐无声的新娘子,然后眨眨眼,摇摇头,猜测自己是否做梦。
跟着金玦焱进门的小厮已经吓破了胆,抱着主子的衣袖以防跌倒,声音颤抖如同过电:“四、四爷……”
金玦焱一把甩开百顺,上前一步,喷着热气:“荡妇,谁让你坐这的?这是我金家,我们金家不要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见对方稳坐不动,不觉气冲牛斗:“我还真没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的女人!你给我滚,别脏了我的地方!”
话音未落,已伸手扯向阮玉。
众人急忙上前。
“四爷,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能不玩笑尽量不玩笑。你瞧,都把新娘子吓到了……”
“是啊,咱们人多势众,新娘子都不敢吭声了……”
“四哥,走,咱们出去喝酒去!”
“还喝什么酒?百顺,还不给你家爷弄碗醒酒汤去?”
“都给老子滚开,老子没醉!”金玦焱怒吼。
有人趁着众人拉扯凑到他耳边:“我说四爷,您还是‘醉’了吧,您也不看看坐在那的是谁,那可是……”
“我管她是谁?她就是天王老子,老子也不怕!”这句劝好像点燃了爆竹,倒把火勾大了:“不就是仗着个当丞相的爹吗?你们看看,这世上哪个女人像她这样为所欲为,勾三搭四,不知廉耻,也不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嫁进我们金家?我们金家就算倒八辈子霉,就算倾家荡产,也不要个二手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