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回去报今年头目,极快的便领了一位老者过来,也许他并不老,因为他满头的黑发,都还不曾染霜。
但他拉下长巾,那面目却就格外的沧桑,不过他一开口,却就跟他的外形,有些不符的年轻,更象一个中年人,而不是如他面目一般,象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他的宋话倒是流利,只是腔调有些别扭:“怎么能让客人在外面?快请进来再说!”
他一出现,就让人感觉很亲近,一来就定性成为朋友,这就让对峙着的双方放松下来。
“我姓梁,梁柱,家里排行第二,大伙给我起了个浑号,唤作梁二。”他向白玉堂等人介绍着自己。
海城的环境,比之于那六连环,并不见得好上多少,如果硬要说,大约就是干净一点点,那路边的孩童,至少脸上还能看得出本来的模样,而不是跟二十里外的六连环一样,那路边的小孩,完全是脏得看不清样子。而在两条十字交叉的街道中心,海城这边要比六连环的破石堡强得多了。
呈现在白玉堂等人面前的,是一个完整的屯堡。
“这是唐时建的, 我没读过书册,听老人说,似乎叫什么都护府。我们这些人,应该也就是当时都护府唐人的后代,一代一代人,修缮着,它硬朗着呢!”梁二爽朗地跟白玉堂介绍着这座屯堡的来历,这是一座完整的军用堡垒,就算从唐代到现在,它当年的格局摆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跟六连环那种自己弄了石头,拼凑搭起的石堡,本质上的不同。
把白玉堂等人让了入内去,梁二便先致歉:“尊客,远道而来,本来是当奉上茶汤,只是这里,和故国离得太远,着得的困顿。”
这话说出来,明显能听出,这不是梁二本身说话的风格,应该就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场面话。
白玉堂三人再混不吝,也不能坐着,便起身答礼:“远来打扰,已是心中不安,怎么敢有相怨之言?主人家此番话,我等如何受得起!”
于是双方又依着礼节,互拜还了礼,重新坐下,尽管面前不过一杯清水,彼此之间,却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不知道这位兄弟,说要借兵,是个什么样的章程?”梁二接着便开口向白玉堂问道。
这话一问,白玉堂便是咬牙切齿:“狗贼,掠了某家的财物,倒也罢了,还扣了某家兄弟!我逃脱之后,想着便是回中原去,如何有面目见他父母?我便寻思,找那狗贼报仇,与我那兄弟,死在一处便是!却不料,迷路,阿赤,是迷路?”
说话间,白玉堂还向赤滚滚确认了两句,然后方才对着那梁二说道:“迷路到了贵处,看着贵处,有人有刀有骆驼,寻思着,借些兵马与某,讨回兄弟,日后自当重谢!”
这番话说出来,当真是全无逻辑,颠三倒四的。
最为关键的,是没有梁二所关心的那个点:粮食。
如果不是听人来回报,说是少则六七百石,多则上千石粮食,梁柱哪里会出来与白玉堂打照面?